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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饮食民俗
来源:本站 作者:九游娱乐平台客服 发布时间:2024-06-23 浏览人次:

  ​​中国饮食民俗

  一、宋代

  了解中国社会的消费倾向,从历史经验进行归纳总结显得很有必要。人民的食物必然是越来越丰富,烹调的方式也会越来越高明,各个不同时代的历史时期都有自己独特的饮食文化,饮食的好坏、精细程度通常体现着人们不同的地位和身份,俗话说食不厌精,便是如此。宋朝在饮食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就,此外在某些特殊日子里,也存在着特殊的饮食习惯,今天就以宋朝为起点,谈一谈中国饮食民俗的发展。

  饮食民俗与地理环境有密不可分的联系,基于地理环境的区别带来气候、物产的差异,人们的食品结构基本上是由当地物产决定的,当然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,各地的物资流通也日益频繁,从而不断改变着人们的饮食结构,更为重要的是,在封建国家的税收结构中,实物占有相当的比例,因而各地不同的物产通过国家的调拨或购买的方式运送到全国各地,进而影响到人们的日常生活。

  (一)主食

  在宋代,人们的主食基本上是五谷杂粮,所谓五谷——稻、黎、稷、麦、豆。北方人以黍、麦为主,南方人则以稻米为主。宋人似乎有一种基本认识,五谷之中,稻米最为贵重,“五谷以稻为贵,古人各以类配之,如以杀鸡配为黍,谓野人之食也;以啜菽配饮水,谓贫者之孝也;以稷食对菜羹,谓贬降之食也;以麦饭对葱叶,谓草具之食也;惟食稻则对衣锦言之,又祭祀则以稻为嘉蔬,公享大夫则以稻为嘉膳,是五谷以稻为贵也。”周必大引用闻人滋的说法来总结中国古代文人墨客创作的经验,但从饮食的角度看,稻米无疑也是人们最为常见的食物。

  稻米的制作方法多种多样,但一般是蒸、煮而食。宋代饭食种类甚为丰富,有麦饭、粟饭、米饭、黍饭等,从这些名称来看,饭食的制作原料很多不是单一的稻米,而是掺和了其他种类的粮食。从现代营养学的角度看,这种多种粮食混在一起制作的饭食应该更能有效地维持人体的机能,对人类的健康是有利的。麦饭在宋代是民间较为普及的食物,南宋诗人杨万里与朋友一起登天柱山,“下得山来饥更渴,也无麦饭也无茶。”由此可见,麦饭是充饥用的食品。麦饭既可以热食,也能冷食。宋高宗赵构从相州(河南安阳市)渡过黄河后,生火做饭,所食者即为麦饭。“向自相州渡河,野中寒甚,烧柴温饭,用瓢酌水,与汪伯彦于茅舍下同食。伯彦曰:追念此事,与光武滹沱河燎火、食麦饭何异?皆中兴之象也。”此事一直为宋朝士大夫津津乐道,如黄应龙在对策之中就对宋高宗大加赞赏,“盖艺祖皇帝以金戈铁马取天下,若高宗皇帝以麦饭、豆粥收天下,其规模虽若大殊,而志向未始不一。”可知宋高宗艰难之际的生活并不容易,某些时候大体上与普通百姓无异,但其身边至少还有人替他烧火“温饭”。如南朝时期,沈众便将麦饭装入囊中而食,显然是冷食。“及囊麦饭食之,朝士咸共笑其所为。”应该说,麦饭起源很早,中国古代史籍当中有许多关于麦饭的记载,其中以汉代光武帝刘秀经过河北地区时,天气寒冷,冯异送麦饭给刘秀,食后渡过滹沱河的故事最为著名,光武帝的这段经历从一定程度上激励着后世之人。

  稻米的另外一种制作方法是做白米饭,就是单用稻米,不加其他粮食。宋代南方很多地区流行这种饭食。洪迈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,“信州玉山县塘南七里店民谢七妻,不孝于姑,每饭以麦,又不得饱,而自食白粳饭。……妇与夫皆出,独留姑守舍。游僧过门,从姑乞食,笑曰:‘我自不曾饱,安得有余?’僧指盆中粳饭曰:‘以此施我。’姑摇手曰:‘白饭是七嫂者,我不敢动,归来必遭骂辱。’僧坚求不已,终不敢与。”后来不孝顺的儿媳谢七嫂遭到了报应。宋代的信州在现在江西上饶,可知当地人将麦视为不好的食物,相反,白饭却是美食,这大概与南北的饮食习俗有相当的关系。事实上,直到南宋时期,南方部分地区仍然不种植小麦。黄震担任抚州地方官时所作的一篇劝农文就足以说明这一问题。

  且说江西,其地十州皆种麦,何故抚州独不可种,抚州外县间亦种小麦,何故临川界并小麦不可种,或谓抚州近城,多是沙地,故不可种。太守亦窃谓不然。麦宜高燥山地,皆种山地,何尝无沙,且沙地只是渗水易,得水乾,今绕城既已盛水种稻,何为不可乘高种麦。太守为尔再三思量,只是抚州田土好,出米多,常年吃白米饭惯了,厌贱麦饭,以为粗粝,既不肯吃,遂不肯种,祖父既不曾种,子孙遂不曾识,闻有碎米,尚付猪狗,况麦饭乎?然此不可之大者也。

  由于抚州水田肥沃,出产的稻米多,因而老百姓习惯吃白米饭,厌恶吃麦饭,认为麦饭是给猪、狗吃的。正因为人们有了世代相承的饮食习俗,才不肯种植小麦。另一方面,从黄震的文字中同样透露出了这样的信息,江南西路的绝大多数州县都种植小麦。可知南方吃白米饭是较为通行的。

  除了小麦而外,粟亦是如此,在宋代的荆湖南路,李元则“守长沙”之时下令当地百姓交纳粟米秆,于是湖湘之地才开始大量种植粟米。“湖湘之地,下田艺稻谷,高田水力不及,一委之蓁莽,元则一日出令曰:将来并纳粟米秆草。湖湘之农夫以为挠,且未知粟米秆草为何物也。或曰:惟襄州有之,可构置也。湘民皆往襄州,每一斗一束至湘中,为钱一千,自尔誓以田艺粟,至今湖南无荒田,粟米妙天下焉。”据张舜民的记载,湖南之所以粟米“妙天下”,得益于李元则。

  事实上,稻米的烹制方法远远不止这些,《都城纪胜》中就有各式各样的饭的名称,如石髓饭、大骨饭、泡饭,等等,不一而足。这些虽然都是杭州饭店主食的名称,但从很大程度上也反映了宋代稻米烹饪技术的进步。除了米饭而外,还可以熬粥,等等。

  从资料记载来看,宋代面食的做法非常丰富。“凡以面为食具者,皆谓之饼,故火烧而食者,呼为烧饼,水瀹而食者,呼为汤饼,笼蒸而食者,呼为蒸饼,而馒头谓之笼饼,宜矣。”应该说,面食与米饭的做法还是存在相当差别的,除了传统的蒸、煮以外,还可以采用烧、烤等方式。就黄朝英记录的几种面食做法来说,有汤饼,实际上就是面条、面片儿一类的食物。总体上说,宋代面食品种繁多,据吴自牧记载,南宋都城杭州的面食名称有猪羊庵生面、丝鸡面、三鲜面、鱼桐皮面、盐煎面、笋泼肉面、炒鸡面、大熬面,这些是饭店所具备的面食谱,另外还有素面,“如大片铺羊面、三鲜面、炒鳝面、卷鱼面、笋泼面、笋辣面、乳齑淘、笋齑淘、笋菜淘面、七宝棋子、百花棋子等,皆精细乳麸,笋粉素食”,而普通百姓经常吃的是血脏面、薤肉菜面、笋淘面、素骨头面,等等,不一而足。这些面食的主要原料为面,估计是添加的原料不同,抑或是制作方法的差异,或是其他原因,面的名称因此而异。虽然我们已经不太清楚这些“汤饼”的具体做法,但毫无疑问,这反映着宋代面食技术的巨大进步,也是中国古代美食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  宋代民间另外一种重要的面食是蒸饼,但为了避宋仁宗赵祯的名讳,“仁宗庙讳,语近蒸,今内庭上下皆呼蒸饼为炊饼”,于是将蒸饼改为炊饼。蒸饼似乎为蒸笼蒸熟的一种面食,更类似于面饼,圆形,似较薄。“郎某,临安人。知东阳县。有妇人同夫来告,某人富家儿,欲折辱,不从,咬伤乳头。追至,云:却无此事,吏欲究问,公令取炊饼三个,使各人咬而莫断,对其齿痕,乃其夫,即杖之,人服其明决。”从这一案例看来,炊饼当为较薄的面饼。从现存的资料中,可以发现炊饼的形制似乎不是单一的,而是多种多样的。“葬处土封,谓之魂楼。凡两品,一如平顶炊饼,一如倒合水桶。”既然宋代有所谓“平顶炊饼”,自然也会有拱顶炊饼,或是其他类型的炊饼。另一重要的证据是宋代炊饼的计量单位通常是“枚”,而不是其他的,可知炊饼是较薄的。虽然有个别情况是用“个”,如绍兴二年(1132),韩世清屯兵宣州,“先是,卖蒸饼者皆叫云,一个二十五,里外一般。盖言一个卖二十五钱,里外皆是白面也。”蒸饼分为里外层,皆用白面来做。反过来,当时似乎也有里外不一的炊饼。

  在宋代的史籍中,“馒头”与蒸饼似为两种不同的面食。“胡法:饮酒食肉不随盏下,俟酒毕,随粥饭一发致前,铺满几案,地少羊,唯猪、鹿、兔、雁、馒头、炊饼、白熟胡饼之类,最重油煮面食,以蜜涂拌,名曰茶食,非厚意不设。以极肥猪肉或脂阔切大片一小盘子,虚装架起,间插青葱三数茎,名曰肉盘子。”显而易见,此处是将馒头与炊饼并列的,应该是两种不同的食物。又如在北宋都城开封,女儿临产时,父母“用盘合装送馒头,谓之‘分痛’。”宋代的馒头似与现代的馒头存在很大的差异,宋代馒头通常是夹馅儿的。朱熹在回答“知者乐水,仁者乐山”的问题时打了个有趣的比方,“譬如吃馒头,只吃些皮,元不曾吃馅,谓之知馒头之味,可乎?”可知宋时馒头更接近现代的包子。无怪乎《梦粱录》中的馒头名称格外独特,糖肉馒头、羊肉馒头、太学馒头、笋肉馒头、鱼肉馒头、蟹肉馒头、假肉馒头、笋丝馒头、裹蒸馒头、菠菜果子馒头,等等。而且,《东京梦华录》和《梦粱录》中均记载有当时有名的馒头店铺的名称,如万家馒头、朱家馒头铺等等,实际上都是包子铺。宋代乡村也是如此。据吴曾记载,南方地区“好事者作荔枝馒头,取荔枝榨去水,入酥酪、辛辣以含之。”此处的馒头馅儿是用荔枝做的。

  然而,宋代也有包子的记载。南宋都城杭州就有包子酒店,“更有包子酒店,专卖灌浆馒头、薄皮春茧包子、虾肉包子、鱼兜杂合粉、灌爊大骨之类。”即是主要以卖包子为主的小酒店。可见包子也是非常流行的面食。更多的场合,宋人将包子称为“包儿”,如《梦粱录》中有水晶包儿、笋肉包儿、虾鱼包儿、江鱼包儿、蟹肉包儿、鹅鸭包儿等等。

  以上简单叙述了宋人主食的相关情况,北宋时期,南北之间的饮食习惯似乎还存在相当的差距,北宋都城开封就有专门供南方人就餐的饭店,在相国寺北小甜水巷,“南食店甚盛。”可知南食集中的街区在北宋都城还是很有名的。到南宋以后,随着北方移民的大量南迁,人口流动愈加频繁,使南北饮食的交流更加深入,因而南北饮食差距逐渐缩小。正如吴自牧所言,“向者汴京开南食面店、川饭分茶,以备江南往来士夫,谓其不便北食故耳。南渡以来,几二百余年,则水土既惯,饮食混淆,无南北之分矣。”也就是说,南宋“饮食混淆”的情况非常严重,饮食风俗的南北差异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。当然,这些大体上只是反映宋代城市的实际状况,而在广大农村,尤其是在较为偏远的地区,由于受到北方人的饮食影响较小,因而南北之间饮食习惯依然存在相当的差别。

  (二)副食

  宋代副食大体可以分为几类。

  1、肉食类

  宋代肉食以猪、羊、牛、家禽为主。以猪肉为例,在北宋都城开封,南薰门是专门供被屠宰的猪进入城区的大门,“其门,寻常士庶殡葬车舆,皆不得经由此门而出,谓正与大内相对。唯民间所宰猪,须从此人京,每日至晚,每群万数,止十数人驱逐,无有乱行者。”由此可见,汴京每天被宰杀的生猪多达一万余头,如果每头猪以得肉60斤计算,大体上可以达到60万斤左右,这些肉当然不一定是每天都要完全消费掉的,但从孟元老的记述来看,似乎每天晚上都会有数量众多的生猪被赶进城。而且,在张择端的名画《清明上河图》中还画了一群猪,可知猪肉应该在宋代肉食品种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。猪肉的烹制方法很多。如烤制,“相国寺烧朱院,旧日有僧惠明善庖,炙猪肉尤佳,一顿五斤,杨大年与之往还,多率同舍具飱。一日,大年曰:尔为僧,远近皆呼烧猪院,安乎?惠明曰:奈何?大年曰:不若呼烧朱院也。都人亦自此改呼。”就连和尚都成了烤猪肉的名厨,且大受朝廷官员的欢迎,作为朝中重臣,杨亿(974-1020)不仅自己经常前去品尝,而且还常带同僚前往,甚至为惠明出谋划策,以使僧人的“炙猪肉”得以更为人们所接受。

  南宋时期的情况也大体相似,“杭城内外,肉铺不知其几,皆装饰肉案,动器新丽。每日各铺悬挂成边猪,不下十余边。如冬、年两节,各铺日卖数十边。案前操刀者五、七人,主顾从便索唤劓切。”也就是说,猪肉店铺数量相当多,每天要卖“十余边”猪肉,大体上在五头以上,肉铺通常是根据消费者的要求切割所需求的部位。“肉市上纷纷,卖者听其分寸,略无错误。至饭前,所挂之肉骨已尽矣。盖人烟稠密,食之者众故也。”从早晨肉铺开张,至午餐之前,所悬挂的猪肉已经基本上卖完,看来杭州市民每天中午或晚饭时猪肉是必要的副食,由于人口稠密,因而猪肉的销量非常之大。而且,除了猪肉之外,猪的内脏、骨头等亦成为各店铺出售的商品,多数情况下是熟食,“更待日午,各铺又市爊(曝)熟食,头、蹄、肝、肺四件,杂爊蹄爪事件,红白爊肉等。”由此看来,正午时分以后,各肉铺一般卖熟食,差不多都是以猪下水为原料制作而成的。

  在广大的乡村,猪肉也是重要的副食。宋朝初年,“王中令既平蜀,捕逐余寇,与部队相远,饥甚,入一村寺中。主僧醉甚,箕踞,公怒,欲斩之,僧应对不惧,公奇而赦之。问求蔬食。僧曰:有肉无蔬。公益奇之,馈之以蒸猪头,食之甚美,公喜,问僧:止能饮酒食肉耶?为有他技也。僧自言能为诗。公令赋食蒸豚诗。”这是王全斌率军平定蜀地时在一所佛教寺庙的亲身经历。姑且不管这一寺庙的住持如何醉生梦死,但他所烹制的猪头的确是美味佳肴无疑。可知当时四川乡村地区盛行吃猪肉,就连出家的和尚也不例外。

  以上是以猪肉为例对宋人副食中的肉食作了一些说明。事实上,宋人的肉食远远不止这些,羊肉也是较为普遍的食物,只是由于羊肉价格较猪肉为贵,因而普通百姓很难吃得起羊肉。“自离鄂州,至是始见山。买羊置酒,盖村步以重九故,屠一羊,诸舟买之,俄顷而尽。求菊花于江上人家,得数枝,芬馥可爱。”这是陆游离开鄂州后过重九节时的情况,船上的客人很快就将“村步”宰的一只羊全数买了下来,因为是重要节日,大家才买来羊肉、酒等物品加以庆贺,且有能力乘船之人多非泛泛之辈。更为有趣的是,整个小集市就只宰了一只羊,可知当地羊肉甚为珍贵。而对普通百姓而言,平时吃肉的机会是有限的,洪迈记录了这样的情况,“边察德明终于化州守,其子嵊县主簿沂,从黄齐贤学。尝谈化州之俗,妖民善咒生,逢人食肉而咒之,则满腹皆成生肉,食果菜而咒之,则皆生果菜,徐徐腹塞必死,虽守贰或不免。故一岁之中,公会绝少,动辄折送,然罹其祸者亦可解。”按照洪迈的说法,这是化州的风俗,“妖民”看见他人吃肉或果菜,心生不满或妒忌,就施展妖术把吃进去的东西变成生的。尽管很难说这是真实的,但从中不难发现,当地百姓难得吃肉,否则就不会引起“妖民”们的诅咒了。

  除了驯养的动物、家禽等人工养殖的动物肉以外,还包括野生的动物。南宋都城杭州市民喜欢食田鸡,“杭人嗜田鸡如炙,即蛙也。旧以其能食害稼者,有禁。宪圣渡南,以其酷似人形,力赞高宗申严禁止之。今都人习此味不能止,售者至刳冬瓜以实之,置诸食蛙者之门,谓之‘送冬瓜’。”青蛙是益虫,宋人早已认识到这一点,因而禁止捕捉,但杭州人特别嗜好田鸡肉,商人为了谋利并逃避惩罚,只好将田鸡装入冬瓜腹中,送到食蛙者家中。而岭南地区的人喜欢吃蛇一类的野生动物,“岭南人好啖蛇,易其名曰茅鳝,草螽曰茅虾,鼠曰家鹿,虾墓曰蛤蚧,皆常所食者。海鱼之异者,黄鱼化为鹦鹉,泡鱼大者如斗,身有刺,化为豪猪,沙鱼之斑者化为鹿。”再如广西地区,“广西人喜食巨蟒,每见之,即诵‘红娘子’三字,蟒辄不动,且行且诵,以藤蔓系其首于木,刺杀之。”这种擒杀巨蟒的方法是否可行,颇为值得怀疑,单凭诵“红娘子”三字,蟒蛇就能不动?但这一地区的人喜欢吃蟒蛇肉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。又如信州(江西上饶),“信州冬月又以红糟煮鲮鲤肉卖,鲮鲤乃穿山甲也。”可知宋代江西的一些地区盛行吃穿山甲肉,且将它作为商品出售,穿山甲无疑属于野生动物。

  总的说来,宋代肉食还是相当丰富的。但由于全国各地风俗习惯、地理环境、气候条件的差异,肉食也存在相当突出的地域性特征。如在汉阳、武昌等地,百姓将鱼从江河中打捞上来后,晾晒成鱼干,除了自己食用而外,还出卖到饶州(江西波阳)、信州(江西上饶)等地。“汉阳、武昌滨江多鱼,土人取江鱼皆剖之,不加盐,暴江岸上,数累千百,虽盛暑为蝇蚋所败,不顾也。候其干,乃以物压作鳙,谓之淡鱼。载往江西卖之,一斤近百钱,饶、信间尤重之,若饮食祭享,无淡鱼则非盛礼,虽臭腐可恶而更以为佳,一船淡鱼,其直数百千,税额亦极重,黄州税物每有三只淡鱼船,则一日课利不忧。”看来这种鱼干在江西地区颇受欢迎,饮食、祭祀之际,非要有“淡鱼”才能成为“盛礼”,而其他地区则是未必如此。

  2、蔬菜类

  宋代蔬菜种类繁多,据《梦粱录》记载,杭州市民日常生活所吃的蔬菜包括,苔心矮菜、矮黄、大白头、夏菘、黄芽、芥菜、生菜、菠菱菜、莴苣、葱、韭、大蒜、小蒜、紫茄、水茄、梢瓜、黄瓜、葫芦、冬瓜、瓠子、芋、山药、牛蒡、茭白、蕨菜、萝卜、甘露子、水芹、芦笋、鸡头菜、藕条菜、姜、姜芽、新姜、老姜,等等。上述很多蔬菜仍然与现代的蔬菜名称极为近似,有些甚至完全同名,但其中有一部分我们很难完全加以认识,或许是现代依然存在,不过是称谓出现了变化。再如在福建路福州地区,蔬菜的名称有以下这些:枸杞、芋、鹿角菜、紫菜、藻、茵陈、香芹子、薄荷、紫苏、白菱荷、瓠、冬瓜、葫(大蒜、小蒜)、韭、葱、姜、蕨、同蒿、茄子、东风菜、苋、菘、芥、莱菔、白苣、莴苣、凫葵、芸台、雍菜、水靳,等等。

  从《淳熙三山志》的叙述中可以看出,首先,随着季节的变化,人们食用不同品种的蔬菜,即蔬菜的种植、收获存在明显的季节性特征,有些植物甚至在不同的时节为人们提供相应的食用价值。如枸杞,“春生苗茎,干高三五尺,秋生红实,是时采红实,春夏采叶,冬采根。”其次,蔬菜的食用方式也不完全一致,有些可以储藏,还有些可以晒干,而有些则要新鲜即食。如冬瓜,“即白瓜也,生苗蔓下,大者如斗而更长,皮厚而有毛,初生青绿,经霜生粉,乃取藏蓄,弥年可作菜果。”再次,各地区蔬菜品种存在明显的差别。从以上所罗列的杭州和福州的蔬菜名称即可以看出这一点。在福州,海产品被列入了蔬菜之中。

  3、水果类

  宋代水果品种极多,以《梦粱录》“果之品”的记载为例,橘、橙、梅、桃、李、杏、柿、梨、枣、瓜、藕、菱、林檎、枇杷、木瓜、樱桃、石榴、杨梅、葡萄、鸡头、银杏、栗子、甘蔗等等。福州则有荔枝、龙眼、橄榄、蕉(香蕉)、香橼子、榅桲、杨桃、王壇子、菩提果、金斗、新罗葛,等等,这些水果似乎是都城临安所没有的,至少从资料上看是如此,而杭州所有的其他种类水果在福州似乎都有,限于篇幅,在此未能全数列举出来。值得注意的是,就是同一类型的水果,也存在不同的品种,如荔枝,在《淳熙三山志》所罗列的就达到28种之多,其中以江家绿质量最为上乘,“皮大薄香衍字而味少淡。蔡公《荔枝谱》云:福州所植最多,品目至众,惟江家绿为第一。”此外还有绿核、圆丁香、虎皮、牛心、玳瑁红、硫黄、朱柿、葡萄、状元红、中元红,等等,产地不一,果实的味道就有差异,否则是无法区分得如此细致的。由此可见,宋代各地的水果产品是多种多样的。

  通常情况下,宋代水果有多种食用方法,第一种是鲜吃,这很容易理解。这些时令水果在城市的饭店中都有出卖,据《梦粱录》卷16《分茶酒,店》记载,酒店所卖的食品中就包括“四时果子:圆柑、乳柑、福柑、甘蔗、土瓜、地栗、麝香甘蔗、沉香藕、花红、金银水蜜桃、紫李、水晶李、莲子、桲桃、新胡桃、新银杏、紫杨梅、银瓜、福李、台柑、洞庭橘、蜜橘、扁橘、衢橘、金橘、橄榄、红柿、方顶柿、火珠柿、绿柿、巧柿、樱桃、豆角、青梅、黄梅、枇杷、金杏。”从这些水果的名称中似乎可以看出,多数是普通的时令水果,但也有一部分是地方的土特产,如洞庭橘、福橘,以洞庭橘为例,“南方柑橘虽多,然亦畏霜,每霜时亦不甚收,唯洞庭霜虽多,即无所损。询彼人,云:洞庭四面皆水也。水气上腾,尤能辟霜,所以洞庭柑橘最佳,岁收不耗,正为此尔。”由此可见,洞庭湖地区所出产的柑橘是非常有名的产品,故在都城的饭店也有出售。

  第二种是熟食或将新鲜水果加工后食用。如李和炒栗子就相当有名,“鸡头(栗子)上市,则梁门里李和家最盛,中贵戚里,取索供卖。内中泛索,金合络绎。士庶买之,一裹十文,用小新荷叶包,糁以麝香,红小索儿系之。卖者虽多,不及李和,一色拣银皮子,嫩者货之。”李家炒栗子卖到宫里的是用金色的盒子装盛,而卖给普通百姓的则是荷叶包装,颇具特色,且加工时要用麝香等调料。北宋灭亡之后,李和的后代流落到燕山(北京市),“故都李和炒栗,名闻四方。他人百计效之,终不可及。绍兴中,陈福公及钱上阁恺出使虏庭,至燕山,忽有两人持炒栗各十裹来献,三节人亦人得一裹,自赞曰:‘李和儿也。’挥涕而去。”可知李和本人掌握了绝妙的炒栗子的方法,并传授给了他的儿子,亦可视为果实熟食之例证。而且,在北宋都城开封就有专门叫卖干果的人,特别是在饭店周围,据孟元老记载:

  又有托小盘卖干果子,乃旋炒银杏、栗子、河北鹅梨、梨条、梨干、梨肉、胶枣、枣圈、梨圈、桃圈、核桃肉、牙枣、海红……林檎旋、乌李、李子旋、樱桃煎、西京雪梨、夫梨、甘棠梨、凤栖梨、镇府浊梨、河阴石榴、河阳查子、查条、沙苑榅桲、回马孛萄、西川乳糖、狮子糖、霜蜂儿、橄榄、温柑、绵枨、金桔、龙眼、荔枝、召白藕、甘蔗、漉梨、林檎干、枝头干、芭蕉干、人面子、巴览子、榛子、榧子、虾具之类。显而易见,上述水果几乎都是经过“炒”制以后卖给顾客的。

  第三种是将水果晒干而食。这种吃法与上面的第二种方法存在某些相近之处,不过是前者是人工加工,后者为自然风干而已。如宋代太原人食枣,就很具特色。“倪彦及朝奉尝为太原府幕官,云:太原人喜食枣,无贵贱老少常置枣于怀袖间,等闲探取食之,则人之齿皆黄,缘食枣故。”可知太原人男女老少都有吃枣的习惯,长年如此,便将牙齿染成了黄色。很显然,枣是干吃的,鲜枣不可能是黄色的。再如杭州的饭店里“更有干果子,如锦荔、木弹、京枣、枣圈、香莲、串桃、……”这些都是干果品种。

  各地几乎都有自己的特产水果,如北京大名府压沙寺的梨,就是远近闻名的优良品种。“北京压沙寺梨,谓之御园。其栽接之故,先植棠梨木,与枣木相近,以鹅梨条接于棠梨木上,候始生枝条,又于枣木大枝上凿一窍度,接活梨条于其中,不一二年即生,合,乃砍去枣之上枝,又断棠梨下干根脉,即梨条已接于枣本矣。结实所以甘而美者以此。”可知压沙寺梨之所以“甘而美”,其原因是利用嫁接技术,经过几次反复嫁接,梨枝实际上生长在枣树之上,这种梨品质极佳,故压沙寺梨园有“御园”之称。于此也可以看出宋代林业技术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,否则是培育不出如此美味之梨的。宋代很多士大夫对压沙寺梨赞不绝口,如韩琦有诗云:“压沙千亩敌侯封,珍果诚非众品同。自得嘉名过冰蜜,谁知精别有雌雄。”诸如此类的事例尚有许多,此不一一列举。

  正因为如此,宋代各地食用水果亦是存在差异的。很多北方人就嘲笑广州人食槟榔的习惯,“广州波斯妇,绕耳皆穿穴带环,有二十余枚者。家家以篾为门,人食槟榔,唾地如血。北人嘲之曰:人人皆吐血,家家尽篾门。”这一记载相当有趣,“人人皆吐血”,说明广州人食用槟榔是非常普遍的现象,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北方人对此的困惑。事实上,嗜好槟榔的远远不止广州人,据周去非记载,“自福建下四川与广东西路皆食槟榔者”,即福建沿海地区的福州、兴化军、漳州、泉州以及广南西路等地,“客至不设茶,唯以槟榔为礼。”槟榔取代了茶,成为待客的食物,“其法:斫而瓜分之,水调蜆灰一铢许于蒌叶上,裹槟榔咀嚼,先吐赤水一口,而后啖其余汁,少焉,面脸潮红,故诗人有醉槟榔之句。无蜆灰处只用石灰,无蒌叶处只用蒌藤,广州又加丁香桂花三赖子诸香药,谓之香药槟榔,唯广州为甚。不以贫富长幼男女,自朝至暮,宁不食饭,唯嗜槟榔。富者以银为盘置之,贫者以锡为之,昼则就盘更啖,夜则置盘枕旁,觉即啖之。中下细民,一家日费槟榔钱百余。有嘲广人曰:路上行人口似羊。言以蒌叶杂咀终日噍饲也,曲尽啖槟榔之状矣。每逢人则黑齿朱唇,数人聚会,则朱殷遍地,实可厌恶。”这一史料非常详细地记录了吃槟榔的方法。同时也说明槟榔对这些地区人们日常生活的极端重要性,无论贫富贵贱、男女老少,“宁不食饭,唯嗜槟榔。”直至今日,两广、福建、台湾等地区的这一习俗依然如故。

  4、饮品类

  在宋代,汤是最为常见的饮品之一。宋代的汤大体上可以分为几类,一是待客所用的汤。通常而言,客人来时喝茶,离开之时则喝汤,而北方的契丹人则正好相反。“今世俗客至则啜茶,去则啜汤,汤取药材甘香者屑之,或温或凉,未有不用甘草者,此俗遍天下。先公使辽,辽人相见,其俗先点汤,后点茶,至饮会亦先水饮,然后品味以进。”这种汤一般是以“甘香”的药材为原料,其中最为普遍使用的是甘草,将药材切碎,冲泡或煮制而成。宋人对这种习俗似乎也持有不同的看法,如武官杨应诚就试图改变这一传统的待客方式。“客至则设茶,欲去则设汤,不知起于何时。然上自官府,下至闾里,莫之或废。有武臣杨应诚独曰:客至设汤,是饮人之药也,非是,故其家每客至,多以蜜渍、橙、木瓜之类为汤饮客,或者效之。予谓不然,盖客坐既久,恐其语多伤气,故其欲去,则饮之以汤,前人之意必出于此,不足为嫌也。”由此可见,上到官府,下到普通百姓,客人离开时都要喝汤。作为一种礼节,宋代社会似乎很是流行。二是饭食时饮用的汤。宋代通常将这类汤称之为羹,兼作菜肴,如撺肉羹、骨头羹、蹄子清羹、鱼辣羹、鸡羹,等等,这些羹既可作汤饮用,也可作为菜肴食用。三是类似现代饮料的汤。宋代称之为“凉水”。《武林旧事》记载了以下各种名称,甘豆汤、椰子酒、鹿梨浆、豆儿水、卤梅水、姜蜜水、木瓜汁、茶水、沈香水、荔枝膏水、苦水、金橘团、雪泡缩皮饮、梅花酒、五苓大顺散、紫苏饮、香薷饮。显而易见,这些不是单纯的水,而是添加了其他各种不同的原料制作而成的。而且是在街面上出售,这与现代的饮料颇为相似。

  在宋代饮品之中,最为大宗的茶和酒两类。以茶为例,“茶,非古也。源于江左,流于天下,浸淫于近代,君子小人靡不嗜也,富贵贫贱靡不用也。”可知宋代饮茶风气之盛,无论身份、地位如何,茶成为不可或缺的饮品。正因为如此,宋代出现了多部关于茶的著述,较早的蔡襄的《茶录》,之后有熊蕃的《宣和北苑贡茶录》、赵汝砺的《北苑别录》、宋子安的《东溪试茶录》,等等。

  按照蔡襄的说法,判断茶的基本标准是色、香、味。所谓色,是指茶叶本身的颜色,茶叶经过加工之后,呈现出各种不同的颜色,有白、青、黄、紫、黑等种类,“以肉理润者为上,既已末之。黄白者受水昏重,青白者受水详明。”所谓香,最重要的是茶叶与生俱来的香味,“茶有真香”,但在加工过程中需要加入一些其他的香料,以增强茶叶的香味,“入贡者微以龙脑和膏,欲助其香。”在蔡襄看来,添加其他原料人茶,会破坏茶的香味,“建安民间试茶,皆不人香,恐夺其真,若烹点之际,又杂珍果香草,其夺益甚,正当不用。”也就是说,上佳的茶应该是原汁原味的。所谓味,“茶味主于甘滑”,“甘滑”恐怕是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味道。

  宋人饮茶有相应的程序,依据蔡襄的总结,其步骤如下:(1)藏茶。新茶制成以后,必须妥善保存。茶“畏香药,喜温燥而忌湿冷”,藏茶之家须将茶叶密封以后“入焙中”,两三天用火加温,以避免湿润。但不宜火大,大则茶焦。(2)炙茶。将陈年的茶用微火烘烤,刮去保存茶叶用的膏油,以使茶叶变得新鲜。(3)碾茶。“先以净纸密裹槌碎,然后熟碾,其大要,旋碾则色白,或经宿,则色已昏矣。”(4)罗茶。用茶罗将碾碎的茶叶进行筛选,过滤细小的尘土和茶末。(5)候汤。这个环节是饮茶时非常重要的技能。“候汤最难,未熟则沫浮,过熟则茶沉,前世谓之蟹眼者,过熟汤也。沉瓶中,煮之不可辩,故曰候汤最难。”(6)爝盏。即温热茶杯,茶杯冷则“茶不浮”。(7)点茶。即依据水的多寡按相应的比例放入茶,每次放一小勺,然后加水冲排泡,循环多次,“胝其面色鲜白著盏,无水痕为绝佳。”很显然,如果严格按照上述程序,需要相当的功夫,因而宋代民间百姓恐怕很难做到。

  5、其他

  宋代副食之中最为常见的是各种糕点,宋人称之为“从食”,南宋都城临安就有很多这样的店铺,“市食点心,四时皆有,任便索唤,不误主顾。”①吴自牧在书中罗列各式各样的点心名称,有荤的,也有素的,花色品种繁多,从而极大丰富了广大市民的物质生活。

  (三)节日食俗

  宋代的节日食俗颇具特色。如第四章所述,宋代节日民俗食俗存在某些相通之处,在社日、端午、重九节,人们普遍食用各种糕来庆贺。然而,不同的节日,民间食俗存在很大的差别。以下以几个节日的饮食习俗来加以说明。

  1、上元日

  唐代上元节都城人制作面茧,“以官位高下散贴茧中,谓之探官茧。”这是《天宝遗事》所记录的唐代风俗,颇能反映京师官多的特点。宋代开封元宵节的食品相当特别,“京师上元节食焦缒,最盛且久,又大者名柏头焦槌,凡卖槌,必鸣鼓,谓之缒鼓。每以竹架子出青伞,缀装梅红镂金小灯球儿,竹架前后亦设灯笼,敲鼓应拍,团团转走,谓之打旋。罗列街巷,处处有之。”可知宋代京城市民吃缒之风非常流行,且持续的时间相当长,街头巷尾到处都有卖缒的鼓声、盛槌的竹制架子,上面装饰灯球、灯笼灯元宵节特有的物品。而且,卖缒者在有节奏地敲鼓的同时,还会将竹架子团团转,很是引人注目。缒大体上是面食,而用稻米制作的则是所谓“蚕丝饭”,“京师上元日,有蚕丝饭,捣米为之,朱绿之,玄黄之,南人以为盘准。”也就是将米饭做成各种颜色,南方人称之为“盘准”。这些五颜六色的饭食究竟是何寓意,又何以得了“蚕丝饭”之名,等等,这些都尚待进一步研究。

  宋代元宵节“节食”还有“圆子”等,据吕原明《岁时杂记》记载,“京人以绿豆粉为科斗羹,煮糯为丸,糖为臛,谓之圆子。盐豉捻头,杂肉煮汤,谓之盐豉汤。又如人日造茧,皆上元节食也。”很显然,此处包括了三种元宵节食物,即“圆子”、“盐豉汤”和“面茧”。圆子似乎与现代的汤圆很相近,不过煮圆子是用绿豆汤而已。所谓“人日面茧”,是每年农历正月初七这一天用面做的“探官茧”,“人日,京都贵家造面茧,以肉或素馅,其实厚皮馒头、饭馅也,名曰探官茧。又立春日作此,名探春茧。馅中置币签或削木书官品,人自探取,以卜异时官品高下。街市前期卖探官币,言多鄙俚,或选取古今名人警策句,可以占前程者,然亦但举其吉祥之词耳。灯夕亦然。”也就是说,“人日”(正月初七)和“灯夕”(正月十五)具有几乎完全一致的“面茧”食物,立春这一天也是如此,不过是称为“探春茧”而已。而且,市场上有专门出卖“探官币”的商贩,看来已经形成为一种颇具规模的产业,“探官币”上的文字除了赤裸裸的官之外,还会刻写名人警句,以表达吉祥如意之意。这种习俗源于唐代,实际上是官僚社会中人们格外重视官品的反映。可知宋代节日食物也有重叠的地方,至少有三个节日要做“面茧”。

  宋代京城元宵节食物还有“宵夜果子”、“下酒果子”。“京师上元有独体朱砂丸、龙脑丸、橄榄丸、梅花丸、药丁香,又以药丁香为字及花,皆谓之宵夜果子。又货茶丁香。今行在三省大门前金葫芦张家卖独体朱砂圆,每贴一百贯。”各种名目的“丸”看来是由名贵中药材制作的,价格昂贵,至南宋时期,金葫芦张家所出售的“独体朱砂圆”每贴高达100贯钱之多,显然不是普通市民能享用得起的。所谓“下酒果子”,“京师贾人预畜四方珍果,至灯夕街鬻,以永嘉柑实为上味,橄榄、绿橘,皆席上不可阙也。庆历中,金柑映日,果不复来,其果大小如金橘,而色粉红,嘉祐中,花羞栗子,皆一时所尚。又以纸帖为药囊,实干缕木瓜、菖蒲、咸酸等物,谓之下酒果子。”可见元宵节水果是必不可少的,且京城人对水果的爱好并非一成不变,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某种水果便成为一种时尚。商人们亦投其所好,预先准备好全国各地的“珍果”,至元宵节晚上出售。这些水果似乎与有钱人家享用的“宵夜果子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

  2、端午

  孟元老在《东京梦华录》中罗列了“端午节物”,“百索、艾花、银样鼓儿、花花巧画扇、香糖、果子、粽子、白团”等等。前四种东西是装饰品,后四种是食物,这些都是端午必备之物。

  香糖又称“稀饧”、“稀糖”,是人们寒食节时制作的一种食品,“自寒食时,晒枣糕及藏稀饧,至端五日食之,云治口疮,并以稀饧食粽子。”可知香糖就是糖稀,寒食节就要储藏,到端午节时配粽子食用。

  果子似乎也是端午节的特殊食品,“都人以菖蒲、生姜、杏、梅、李、紫苏皆切如丝,入盐曝干,谓之百草头。或以糖蜜渍之,纳梅皮中,以为酿梅,皆端午果子也。”在吕原明看来,“端午果子”包括多种,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百草头,就是将菖蒲、生姜、杏、梅、李、紫苏等切成细丝,加入食盐后晾干,或用糖蜜浸渍,制成甜味的“酿梅”。很显然,“百草头”具有益寿延年的寓意,同时也含有吉祥之意。

  粽子起源很早,但宋代端午粽子品种繁多,形制不一。“端五粽子,名品甚多,形制不一。有角粽、锥粽、茭粽、筒粽、秤锤粽,又有九子粽。”可知粽子的外观、形制并不是单一的。更重要的是,作粽子的原料愈加丰富,“端五因古人筒米,而以菰叶裹黏米,名曰角黍相遗,俗作粽,或加之以枣,或以糖。近年又加松栗、胡桃、姜桂、麝香之类,近代多烧艾灰淋汁煮之,其色如金。”由此可见,宋代以前粽子原料较少,通常用糯米、枣、糖混合制作,而宋代则以栗子、胡桃等食物加入粽子,这也是宋代烹饪技术进步的重要表现之一。

  白团又称为“水团”。“端五作水团,又名白团,或杂五色人兽花果之状,其精者名滴粉团,或加麝香,又有干团不入水者。”依据这一资料难以解释“水团”的具体含义,宋代陈达叟的《蔬食谱》记载,“水团”是颇为类似汤圆的食物,以“秫粉包糖,香汤浴之”,所谓“团团秫粉,点点蔗霜,浴以沉水,清甘且香”,①显然是较为黏性的高粱米做成汤圆,这大概是北方地区的水团。在宋代,水团和粽子是端午不可或缺的节日食物,邹浩回归乡里之后,有人端午送来水团、粽子,他写下了一首绝句,“水团粽子恰登门,白酒持来更满樽,节物人情总堪醉,况归田里已承恩。”邹浩是常州晋陵(江苏常州)人,可知南方的水团为“米食”之一种,看来是以稻米制作而成的。而且,绝句也反映出水团、粽子乃是民间最重要的端午食品。

  宋代端午另一种有代表性的“节物”是酒。应该说,酒是宋代社会最为流行的饮品之一。但端午节人们会饮用菖蒲酒,《岁时杂记》说:“端五以菖蒲或缕或屑泛酒”,即将菖蒲切成丝放人酒中。有些地方则喝艾酒,如在河南,“洛阳人家端五作术羹艾酒。”

  以上简单介绍了元宵节、端午节两个重要节日的饮食习俗,从中不难发现:首先,同样的节日,具有象征意义的食俗,各地几乎是一致的,尽管上述所引用的多是北宋都城的食俗,但既然吕原明、孟元老等人将这些饮食作为“节物”列举出来,想必应该是具有代表性的,乡村的情况也大体如此,就如“水团”,城乡都是一样,端午节必备。其次,不同的节日有着迥然异趣的节日食俗,同样的食物,如酒,元日是屠苏酒,而端午是菖蒲酒或艾酒,重阳节则是菊花酒、茱萸酒,等等从而表明节日食俗的差异性。再次,节日食俗也存在雷同的现象,即虽是不同的节日,但食物却大体相似,如糕,“京都端午日以糯米煮稠粥,杂枣为糕。”而在春社、秋社、重九节也同样有食糕之俗,“二社、重阳尚食糕,而重阳为盛,大率以枣为之,或加以栗,亦有用肉者,有面糕、黄米糕,或为花糕。”可知食糕的习俗在多个节日中都有,只是做糕的原料有些差别而已。复次,节日食俗存在相当程度的地域差别,不同地区制作节日食物的原料并不完全相同,加之风俗习惯差异,因而各地节日食物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。

  二、明清二代

  饮食民俗,是明清社会的突出生活民俗,民以食为天,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出身淮右布衣,深知稼穑之艰难,谋生之不易,注意生活节俭,在宫中的饮食每天也只早晚两顿,每顿也是一般菜肴,还少不了一道豆腐。“御膳亦甚俭,唯奉先殿日进二膳,朔望日则用少牢。”初一、十五才用猪羊肉改善生活。对于宫内眷属饮食生活也进行约束,如果亲王、后妃每天已经支取了一斤羊肉的话,就免支牛肉,或免支牛乳。”在皇帝的表率之下,国人的饮食生活十分俭朴。江西民俗尤其节俭,“如吃饭,先一碗不许吃菜,第二碗才以菜助之,名曰‘斋打底’。馔品好买猪杂脏,名曰‘狗静坐’,以其无骨可遗也。劝酒果品,以木雕刻彩色饰之,中惟时果一品可食,名曰‘子孙果盒’。献神牲品,赁于食店,献毕还之,名曰‘人没分’。”明代中期以后随着社会生产能力的提高,生活资料的丰富,帝王也逐渐忘记了祖先的教训,宫廷饮食崇尚奢华,民间饮食生活也日益丰富,特别是节日饮食、礼仪饮食、保健饮食等方面较诸前代更为精致和讲究。清代社会继承了明代饮食习俗,并融合了东北满族、蒙古族等少数民族的饮食风习,形成新的饮食民俗。在晚清时期,西洋的生活习俗进入,也对中国固有的饮食习惯发生了局部影响,传统饮食民俗开始出现新的变化。

  (一)南米北面的主食格局

  明清社会民众的日常饮食跟前代较少差异,民众的日常主食以米、面、杂粮为主。从全国的总比例看,因地域农业生产的关系,南北民众主食中米、面、杂粮的比例有着明显的差异,大体上主食中稻米的比例占到70%,小麦、大麦、黍、稷占30%。宋应星在《天工开物》中说:“今天下育民人者,稻居十七,而来、牟、黍、稷居什三。”

  就南北地域内民众的嗜好看,“南人饭米,北人饭面,常也”。南人好米饭,北人好面食为人生的习性。以大米为主食的地区,主要集中在四川、云南、湖广、江西、江苏、浙江、福建等地,这些地区的小麦种植比例很小,“二十分而一”,人们将面食作为佐餐食品,“磨面以为捻头、环饵、馒首、汤料之需,而饔飧不及焉”。人们不把面食当早晚正餐。其他杂麦的种植大约五十分之一,只有穷苦百姓作为早餐,而富贵人家是不吃的。南方主食的大米,品类丰富,按米的性质分:有黏性的糯米,不黏的粳米;按颜色分有雪白、牙黄、大赤、半紫、杂黑等;从地域出产看有:江西花红米、蒸稻米,湖广蒸稻米,太平、宁国、池州、安庆四府,滁、和二州花白米、花籼米、花红米,苏、松、常三府,广德州、湖州二府黄粱米、白米,应天、镇江、徽州三府,浙江杭州府,黄粱米、白米、白晚米、花白米,浙江金华、衢州、绍兴三府,黄粱米、白米、花白米等。米食在民间主要是蒸饭与熬粥,也有将米磨粉做成特殊的糕点,不过不是日常的主食。饭的种类较多,地方风味有以青枫、乌桕嫩叶染米的乌饭,有以香桂皮叶蒸饭,有以香粳与鱼肉相杂以荷叶裹蒸的荷包饭等。还有蟠桃饭,以山桃与饭同熟;玉井饭,以藕与米同煮成饭;野葛饭,以葛根粉与米合煮为饭。讲究的有火腿蛋炒饭、虾仁蛋炒饭、蛋炒饭等。还有以杂粮为饭,南方人以米为主食,米之外的粟、玉米、高粱等为杂粮。日常主食中粥品丰富,普通粥类有粳米粥、糯米粥、大麦粥、绿豆粥、红枣粥等,明人有诗说到喝粥的好处,“煮饭何如煮粥强,好同儿女熟商量。一升可作三升用,两日堪为六日粮。有客只须添水火,无钱不必问羹汤。莫言淡薄少滋味,淡薄之中滋味长。”这是粮食不足的寒士的自我安慰。富人的粥食讲究配料,有燕窝粥、鸡肉粥、牛肉粥、火腿粥等。清代广东人“制粥尤精”,有滑肉鸡粥、烧鸭粥、鱼生肉粥等,三种粥都以猪肝、鸡蛋等物一起烹调。

  面食地区主要集中在河北、陕西、山西、河南、山东等地,小麦面食居食物之半,其他为黍、稷、稻、粱。麦的种类有小麦、大麦、燕麦、荞麦、青稞等;小麦是一般主食食物,大麦、青稞等是饥荒时的食物。荞麦北方山西诸郡多种,去皮壳磨成面,作煎饼配蒜食用,或作汤饼,“风俗所尚,供为常食”。面食的花样明显多于米食,面粉通常做成面条、饼、馒头、饺子、馄饨等。明代北京面食统称为饼,水煮而食者都称“汤饼”,包括蝴蝶面、水滑面、托掌面、切面、挂面、馎饦、馄饨等;笼蒸而食者皆称“笼饼”,亦称炊饼,包括毕罗、蒸饼、蒸卷、馒头、包子、兜子等;用炉烤食者,为烧饼、麻饼、薄脆、酥饼、髓饼、火烧之类,由此可见明代面食品类的众多。清代面食品种更为丰富,据《清稗类钞》面食品种达四十余种。仅饽饽,就有硬面饽饽、发面饽饽、杠子饽饽、笪子饽饽、实子儿饽饽等。不过通常食用的面条类面食是汤面、炒面、拌面三大类,用鸡肉、虾、鱼为佐料。其中拌面的做法如下:在面条煮熟时,“多用凉水激之,滚起再激。冷水激过,其性微热,另用醋、蒜、酱油、香油、韭菜拌之,再加汤和之。”清代面食烹饪技术较前代更加精细。馒头是大众普通主食,又称馍馍,有人在山西昌邑做事,每人每餐四馍,李光庭因之作《四馍馍歌》:“吃不吃,四馍馍。饱不少,饥不多。”

  值得强调的是在丘陵、山区,甘薯、玉米是明清社会乡民的日常的重要食物。甘薯,俗名红山药。甘薯有两种,一种为山薯,又称朱薯,海南、广东土产,《南方草木状》称“珠崖之不业耕者,惟种此,蒸切晒收以充粮糗,名薯粮。”一种是番薯,明朝末年由海外传入。甘薯,漳州人名番薯,“以其自东番携来也。”据说,海外人禁止将甘薯挟带出境,有一位有心人将甘薯藤绞入汲水绳中,渡海携带回国,遂在福建、广东种植。也有人说明朝万历年间(1573年或稍后),福建长乐县人陈振龙在菲律宾用重金买了几株薯苗,在福州城外种植,后人在福建乌石山海滨建了“先薯祠”。由于番薯伏地而生,易于在沙土中种植,且有一定的耐旱特性,产量高,一亩可收数十石,“闽广人赖以救饥,其利甚大。”徐光启总结甘薯有“十三胜”,可作饼饵、生熟皆可食为其中一胜。闽广人以甘薯当粮,“自十月至四月麦熟而止”,只要种了甘薯,人们便有了半年之粮。所以明末清初甘薯逐渐向内地传播,尤其在清代随着东南向西北移民的扩展,甘薯种植扩种到内地山区,乾隆时期是甘薯在全国推广的重要时期,乾隆皇帝指示河南、直隶地方政府生产番薯。清代中期陕西商南县开始播种,“近年居民播种有益,今渐广。”清代甘薯种植区域遍布珠江、长江、黄河三大流域,成为支撑庞大人口增长的重要食物资源。甘薯作为主食之一,吃法众多,“可生食,可蒸食、可煮食、可煨食、可切片晒干,收作粥饭,可晒干磨粉作饼饵,其粉可作粳子,炒煤子食,取粉可作丸,似珍珠沙谷米,可造酒”等等。在城市,甘薯是大众食品,清代北京白薯是十月的时令食品之一,“白薯贫富皆嗜,不假扶持,用火煨熟,自然甘美,较之山药、芋头尤足济世,可方为朴实有用之材。”

  玉米,明代称玉蜀黍、番麦、玉米,也是明代中期后从国外传入的重要食物,在明代军屯所在地,贵州安顺屯堡附近的苗族至今仍把玉米叫做“那丢”,意思就是汉人的粮。清代称包谷儿,陕西山阳有玉米种植。玉米品类有黄、白、赤、黑、斑诸色,玉米粉可做糕,热河“土人亦以为糜”。玉米同甘薯一道成为明清社会普通民众的重要食物资源。还有各种豆类,如大豆、小豆、绿豆、赤豆、蚕豆、豌豆以及胡麻等,都曾充当主食内容。

  (二)丰富多样的副食

  明清时期一般农家粗茶淡饭即属不易,甚或以粥食为寻常生活。一般农家都蓄养家禽、牲口,供节日与宴席之用。日常饮食贫民很少食肉,“北方婴儿,卧土炕,啖麦饭,十余岁不知酒肉。”但在城市或中上之家其饮食生活却较为丰厚,甚至有的崇尚奢华。当然在明朝中期前从社会整体上看是俭朴的,变化是在中期之后开始的。

  明清民众的副食生活丰富多样:副食以肉食为美,主要为牲畜水产之类,“东南之人食水产,西北之人食六畜。”是说东南人与西北人的肉食嗜好各有侧重,其实在中国南北地区人们以鱼、鸡鸭鹅、猪牛羊肉为主要佐餐副食。意大利的传教士利玛窦在他的中国札记中说:“普通人民最常吃的肉是猪肉,但别的肉也很多。牛肉、羔羊和山羊肉也不少。可以看到母鸡、鸭子和鹅到处成群。但是尽管有这么丰盛的肉食供应,马、骡、驴和狗的肉也和别的肉一样受欢迎。”同时南北都有一些地域色彩鲜明的特别嗜好,“南人口食可谓不择之甚。岭南蚁卵、蚺蛇,皆为珍膳。水鸡、蝦蟆,其实一类。闽有龙虱者,飞水田中,与灶虫分毫无别。又有泥笋者,全类蚯蚓。扩而充之,天下殆无不可食之物。燕齐之人,食蝎及蝗。”这些食物虽然在一般人看来十分怪异,但却是地道的民俗风味。

  猪肉,是寻常肉食,人们每当说“吃肉”时,一般就指猪肉。无论城市乡镇都有专门的肉肆,无论是宴客、庆祝还是牙祭,或者富庶人家的日常饮食,都离不开猪肉食品。号称节俭的王恕,巡抚云南时,每日供给为猪肉一斤,豆腐二块,菜一把。明代猪肉食制作的典型食品有:肉鲊,精肉切细拌炒米粉,加酸料,用箬叶包好,每饼四两重。冬天用灰火焙,三日可食用,夏天一周可吃。捶脯,新宰圈养的家猪带热的精肉一斤,切作四五块,白盐半两,揉入肉中,晒半干,用适量的好酒和水,加花椒、莳萝、橘皮,慢火煮干,然后捶碎作脯。火肉,即火腿,将圈养家猪宰杀,马上单取四只精腿,趁热用盐,每一斤肉用盐一两,从皮擦入肉内,使它绵软。然后用石压在竹栅上,放缸内二十日,用稻柴灰一层一层垫起,并翻动三至五次,并用稻草烟熏一天一夜,然后挂在有烟的地方。腊肉,是民间常做的肉制品。其做法是取肥嫩猪肉若干,切成长段,加盐、酒,猛力揉入肉中,在其绵软后,用大石压去水,晾十分干,再用腌肉的酒水涂在肉上,以篾穿挂通风处。民间日常以腊肉作为待客与自己享用的菜肴。

  清代猪肉依然为人所重,且推出了丰富的猪肉菜肴。满族有大祭祀或喜庆之事,都设“食肉之会”。无论旗民、汉人,无论识与不识,都可以前往享用。清代猪肉食品有:炖猪肉,猪肉斩极细,加酱、酒、盐、油及笋屑、菌末,在饭锅上慢炖而成。白片肉,猪肉不用任何调料,入锅煮八分熟,泡汤中二小时,取起,切成薄片,肥瘦相间,食用时蘸以酱油、麻油。传说亲王福康安喜欢吃白片肉,一次他巡边西部,一路上,人们用大锅将全猪煮烂,味道才好,一天将到四川某驿站,传令备餐,而猪尚未煮熟,人们紧张不知所措,突然一庖人登灶朝锅中撒了一泡尿,众官大惊,询问其故,说:“忘带皮硝,以此代之。”福康安来后,即时供奉,尚未吃完,突然传令见某县办差者,人们惶惶不安,等待受罚。没想到,福康安认为一路来的猪肉都没有这次的好吃,特别赏赐了办事人。火腿,即明代的火肉,火腿以金华产最佳,其中蒋姓制作的火腿最精良,号称“南腿”。杭州人“视之为常品”,不是特别贫困的人,一月必然要享用几次。如皋的火腿称“北腿”。火腿的吃法有清蒸、片切、蜜炙等,还可以作为任何肴馔的辅佐食品。此外,还有四喜肉、八宝肉、东坡肉、芙蓉肉、荔枝肉、薹菜心煮猪肉、霉菜肉、西瓜煮猪肉、炸猪排、熏煨猪肉、红煨猪肉、白煨猪肉、菜花煨猪肉、干锅蒸肉、粉蒸肉、荷叶粉蒸肉、黄芽菜包猪肉、炒猪肉片、炒猪肉丝、韭黄炒猪肉丝、炒猪肉、锅烧肉、狮子头、家乡肉等数十种。清代猪肉类副食如此丰盛,真是前所未有,这大概与满清贵族的饮食风尚不无关系。

  羊肉、牛肉南北均食用,北方偏重。明代北京沿袭金元以来对羊肉的嗜好,每当秋末初冬时节,北京就开始享用肥羊的美味,吃羊肉时大概用上今天我们常见的重要调味品孜然,即所谓“戎盐”:“塞上寒风起,庖人急上供。戎盐舂玉碎,肥狞压花重。”

  清代羊肉有多种做法,烤羊肉,切大块重五七斤,在铁叉上烧烤。红煨羊肉,如红煨猪肉相同,用甜酱或酱油,或两者皆不用,每一斤用盐三钱,加纯酒煨,也有用水的,但一定要熬干水气,三种烹调方法都可得到红如琥珀的效果,只是要起锅及时。早起,色黄;晚起,色紫,肉发硬,并用刺眼核桃去膻。《都门杂咏》说烧羊肉:“喂羊肥嫩数京中,酱用清汤色煮红。日午烧来焦且烂,喜无膻味腻喉咙。”

  炒羊肉丝,愈细愈佳,拌以葱丝。煮羊头,去毛,切开,煮烂,去骨,切成碎丁,用老母鸡汤煮,加香蕈、笋丁、甜酒四两、酱油一杯,小胡椒、葱花,喜欢酸的,加一杯好米醋。煨羊蹄,如煨猪蹄,分红白二种,红的用酱油,白的用盐,宜用山药作配料。

  清代扬州小东门外食肆较多,其中有熟羊肉店,冬天早起做羊肉生意,食客“鸡鸣而起,茸裘毡帽,耸肩扑鼻,雪往霜来”。店主先以羊杂碎饲客,称为“小吃”;然后进羊肉羹饭,每人一碗,剩下的重新汇入锅中,称为“走锅”;漉去浮油,谓之“剪尾”。大家都习惯这样的羊肉早餐,就是不能贪睡,如果错过了时辰,“残杯冷炙,绝无风味”。牛肉,亦为人们常食,有煮牛肉、煨牛舌等。

  鱼类食品是明清时期的重要副食内容,明清人鱼类食品资源来自江河湖海的自然捕捞与池塘的人工养殖。利玛窦记录了明朝后期的鱼类资源与消费情况,“中国东面和东南海面确实鱼群充斥,江河在某些地方变宽得可以叫做小海,里面也出产大量的鱼。养鱼塘在这里和在欧洲一样普遍,每天都有人为自己食用或上市出售而打鱼;鱼如此之多,渔人只要下钩就不会钓不到。”东南鱼品丰富,吴地,号称“鱼国”。有鲥鱼、河豚、鲤鱼、青鱼、白鱼、鳊鱼、鱼、鲟鱼、鮰鱼、鲫鱼、鲢鱼、面条鱼、银鱼等数十种。其中白鱼、鲴鱼都是鱼中美味。白鱼,“肉甚美而不韧”;鮰鱼,肉最肥,以秋天味道最美,俗称“菊花鮰”。鲢鱼是家常鱼品,鳞细,肉颇腻,“江南人家塘池中多养之,岁可长尺余,俗曰此家鱼也。”鲢鱼有青白二种,大者头肉肥厚,味属上等。银鱼稍大者,裹以面粉油炸而食。广东盛产鱼,有塘鱼、江海之鱼。广州池塘众多,人工养殖的有鲢鱼、鳙鱼、鲩鱼、鱼令鱼、鲫鱼等,在日常食品中鳙鱼不大被看得起,俗话有:打鱼得到鳙鱼,不如吃素。鲩鱼之美在头,鲤在尾,鲢在腹。俗话说:“鲩鱼头,鲤鱼尾,鲢鱼之腹甘且旨。”鱼令鱼、鲫鱼,有滋补功用,是当时的美味。

  江海鱼之美者甚多,有黄花鱼、白花鱼,“其功补益而味甘”。俗语:“黄白二花,味胜南嘉。”鲚鱼、鲈鱼分别是冬夏的美食,俗有“寒鲚热鲈”之说。广东人喜好食用“鱼生”,即生鱼片,鲈鱼、黄鱼、鲚鱼、鲩鱼等都可作生鱼片,其中以鲩鱼为上等原料,而白鲩最佳。选出水活鱼,去其皮剑,清洗血水,“细刽之为片,红肌白理,轻可吹起,薄如蝉翼,两两相比。沃以老醪,和以椒芷,入口冰融,至甘旨矣。”广东的生鱼片都由男人加工,广西的嵯差则由妇人做,女子出嫁,女家必以数十黄罐陪嫁,善作鱼鲜,“使甘酸而香可饫口,是为好妇”。高濂记述了明朝湖广人加工鱼鲊的方法:

  用大鲤鱼十斤细切丁香块子,去骨并杂物。先用老黄米炒燥碾末,约有升半,配以炒红曲升半,共为末听用。将鱼块称有十斤,用好酒二碗,盐一斤,夏月用一斤四两,拌鱼腌磁器内。冬腌半月,春夏十日。取起洗净,布包榨十分干,以川椒二两,砂仁一两,茴香五钱,红豆五钱,甘草少许为末,麻油一斤八两,葱白头一斤,先合米曲末一升,拌和纳坛中,用石压实。冬月十五日可吃,夏月七八日可吃,吃时再加椒料米醋为佳。

  高濂还记载了几种鱼类食品的制作方法,如蒸鲥鱼,鲥鱼去肠,不去鳞,用布拭去血水,放蒸锅内,用花椒、砂仁酱擂碎,水酒、葱拌匀,其味和蒸,蒸后去鳞,食用。鱼酱法,用鱼一斤,切碎洗净后,炒盐三两,花椒一钱,茴香一钱,干姜一钱,神曲二钱,红曲五钱,加酒和匀,拌鱼肉,人瓷瓶封好,十日可用。吃时,加葱花少许。煮鱼法,凡煮河鱼,先放水下烧,这样骨刺就酥软;江海中的鱼,滚汁下锅,骨刺变坚。还有风鱼、炙鱼、水腌鱼、带冻盐醋鱼等等,不一细说。

  福建出产带鱼,是最普通的海鱼,一般招待客人是不上带鱼的。但普通中等人家,“用油沃煎,亦甚馨洁。”曾有一位朝廷官员,因公事错过午饭,回来时饥饿得很,闻到路旁有很香的气味,问是何物,左右随员说是带鱼,立即命人往民家取已煎好的带鱼到宅中品尝,大声叫好,且责怪左右以前不买来食用。自此以后,该人每顿饭都要吃带鱼,直到离开福建若干年,仍想着带鱼。福建还有人做带鱼鲊,吴江的顾道行特别喜好它,“遇闽人辄索”,但福建人自己不大看重。

  在鱼类食品中河豚是特殊种类,其味道鲜美,但其血与子带毒,加工时稍不注意就造成中毒。“河豚最毒,能杀人”。福建、广东、江苏地方人们喜食河豚,“三吴之人以为珍品。其脂名西施乳,乃其肝尤美。”河豚子也有人吃,以盐腌,用胭脂染子,不红者即有毒,红者无毒,可以食用。有人说,烹调时用伞遮盖,防止灰尘掉到锅里,否则就会中毒杀人。如果万一不幸中毒,可用橄榄汁及蔗浆解毒。也有用粪汁解毒的。《五杂俎》中记载了这样一个笑话,有人在吴地作客,吴人请他吃河豚,妻子阻止他去,说:“万一中毒,奈何?”这位回答说:“主人厚意,不可却,且闻其味美也。假不幸中毒,便用粪汁及溺吐之,何害?”到宴客之家,卖河豚的人说,夜晚有风,捕不到河豚。于是就空喝酒到晚上,大醉而归,不能认人,问他也瞠目不答,妻子以为他中了河豚毒。急绞粪汁灌之,良久酒醒,见家人惶恐,问其原因,始知误会。

  广东河豚出番禺,其河豚小,“色黄而味甘,少毒”,价格便宜,本地人将河豚当作普通蔬菜那样食用。秋天竞作“河豚之会”,以火燔刺,用沸汤去涎,反复浣洗,再加肥肉烹之,皮骨脱落后,就可食用了。河豚终年都有,交秋后宜于多吃,“益胃煖人”,可减一衣。产妇每每以此为补品。河豚肝味最美,俗以为“八珍”之一。

  北方食鱼的习俗,在明后期开始盛行,谢肇制(1567-1624)曾说:“余弱冠至燕市上,百无所有,鸡鹅羊豕之外,得一鱼,以为稀品矣。越二十年,鱼蟹反贱于江南,蛤蜊、银鱼、蛏蚶、黄甲累累满市,此亦风气自南而北之证也。”

  晚清时鱼菜多种多样,最普通的是煎鱼,煎鱼也不是容易事,煎鱼的至要之诀,“汤不宜多,肉不宜老”。下锅时,宜多浇酒,两面宜煎黄,滋味宜通达,“此煎鱼之通例”。糟鱼亦是大众日常食品,糟鱼的方法是将鲤鱼、青鱼去鳞,用炒盐、花椒擦遍,放置缸中,数日一翻,一个多月后,起卤晒干,至正月,切成块,先用烧酒涂之,再用甜糟与少量的盐和,一层糟、一层鱼,盛于坛中,封好。“夏日蒸食之,味极甜美。”如鱼已干透,就不用甜糟,仅用烧酒,浸于坛中,防止生蛀、生霉等患。讲究的有鱼圆,以活的白鱼、青鱼破半,钉于板上,刮肉,剁碎,和以豆粉、猪油,搅拌,加少量盐水,加葱、姜汁作成圆。然后,以开水下锅,煮熟后移置于冷水中。临食用时,入鸡汤、紫菜煨之。爆鱼,也是一种美味,它选用青鱼或鲤鱼切块洗净,用好酱油与酒浸半天,再放到沸油中炙爆,以皮黄肉松为度,过迟则老且焦,过速则味不透。起锅后,略撒椒末、甘草,置碗中使冷,“则鱼燥而味佳”。此外,有炒鳝、蒸鳗鱼、青盐甲鱼、炒淡菜、醉虾、醉蟹、炒香螺肉等。

  禽类食品同样是明清时期的重要副食,一般农家以鸡为美食,鸡的吃法有煨鸡、酱鸡、炒鸡片、炒鸡丝、炒鸡丁、栗子炒鸡、蘑菇炒鸡腿、蒸小鸡、爆鸡、松子鸡等。鸡蛋是日常副食,有白煮鸡蛋、茶叶蛋、芙蓉蛋、三鲜蛋、蛋饺等。明清鸭肉食品为常用副食,尤其在南方水乡,养鸭甚多,给鸭类菜肴提供了丰厚的原料。如板鸭、五香野鸭、清炖鸭、蒸鸭、卤鸭、八宝鸭、烤鸭等。

  鸭菜中以烤鸭为佳,烤鸭以肥鸭入火烧烤。烤鸭的历史起源很早,南宋杭州就有炙鸭,在火上烤制。元代烧鸭子,人炉烤熟。明朝流行炉烧鸭子。烧鸭子油多,郑廷玉有一出杂剧《看钱奴买冤家债主》,反映了这一情况。剧中贾员外想吃烧鸭子,又舍不得花钱,于是伸手在油汪汪的烧鸭子上捋了一把,五个手指都沾满了鸭油。回家,他舔了一个指头吃了一碗饭,舔了四个指头吃了四碗饭,剩下一个指头,他想留到晚上再吃,没想到午睡时,让狗舔了个精光,气得这位员外卧床不起。明朝永乐年间,烧鸭由南京传到北京,称“金陵片皮烤鸭”。清朝老便宜坊的焖炉烧鸭著名。清朝后期开始挂炉烤鸭,前门的全聚德是其中的名字号。烤鸭进炉前,一般经过打气、掏膛、挂钩、烫皮、打糖、晾皮八道工序,打气是吹涨鸭身,使鸭皮无皱纹。打糖,就是往鸭身上刷饴糖水,保证鸭皮的光泽。烤前,还要在鸭膛内灌八成满的开水,以保证鸭肉的嫩。烤时用有香气的果木,增加烤鸭的美味。烤鸭的技巧,一半在烤,一半在片。片时从脖开始,至鸭尾为止,片一百刀。要片片有肉,片片带皮,大小均匀,薄而不碎。吃烤鸭要配大葱、黄瓜条,甜面酱、裹以荷叶饼。

  鹅,是家禽中的美味,明朝人以吃鹅为时尚。无锡安氏巨富,宅旁专有养鹅场,平常养有数千只,每天宰杀三四只。明人喜吃全鹅,如烧全鹅,由厨师当场献割。鹅一般为宴席上的第一道菜。《金瓶梅》第四十一回,记吴月娘到乔大户家吃酒,“厨役上来献了头一道水晶鹅。”清代蒸鹅是十分讲究的菜肴,将鹅洗净后,用盐三钱擦其腹,再用葱填实,外将蜜拌酒,将鹅身涂满。锅中放一大碗酒,一大碗水,上以竹箸架鹅,不让其近水。灶用山茅二束,慢慢烧尽。等锅盖冷后,揭开将鹅翻身,仍将锅盖好,再烧茅柴一束。起锅时,鹅烂如泥,汤亦鲜美。

  就普通百姓来说,佐餐的肉食固然丰富多样,但更实际的副食是蔬菜果品。明清时期的蔬菜果品已经非常丰富,明代蔬菜据徐光启《农政全书》记载有:黄瓜、王瓜、丝瓜、西瓜、茄子、瓠、芋、香芋、莲、菱、茭、芡、慈姑、菰、山药、萝卜、胡萝卜、葵、蜀葵、蔓菁、蒜、葱、韭、姜、荠、芫荽、芸苔、菠菜、苋菜、茼蒿、甜菜、芹等,果品有:枣、桃、李、梅、杏、梨、栗、榛、安石榴、柰、荔枝、龙眼、杨梅、葡萄、银杏、橘、枇杷、柑、柚、佛手柑、金橘、桑葚、木瓜、甘蔗等。据高濂《遵生八笺》记载,成为餐桌上菜肴的远不止上述蔬菜品类,如莼菜、香椿、槐角叶、柳芽、马齿苋、笋、豆芽等,并且用这些蔬菜可以烹调出各色家常菜肴。

  以茄子为例,有糖蒸茄、糟茄子、淡茄干、鹌鹑茄、糖醋茄等。其中糟茄子的口诀是:“五茄六糟盐十七,更加河水甜如蜜”。做法如下:茄子五斤,糟六斤,盐十七两,河水两小碗,拌糟,其茄味自甜。糟茄子要放一放,不要急于食用。瓜类菜肴受人欢迎,有酿瓜、蒜瓜、三煮瓜、糖醋瓜、盘酱瓜茄、蒜冬瓜等,多用盐腌制贮存食用。

  萝卜、白菜是家常菜,有糟萝卜、胡萝卜菜、胡萝卜鲊、食香萝卜、野萝卜等,胡萝卜俗称红萝卜,胡萝卜鲊的做法是,将其切成片,滚汤控干,加少许葱花、大小茴香、橘皮丝、花椒末,红曲研烂,同盐拌匀,腌一会儿,就可食用。白菜又称菘菜,本为南方所产,尤以苏州出产著名,以初冬白菜最美。明朝中期后,南方蔬菜推广于北方,北京人为了冬季的食用,每到秋末,“比屋腌菜藏以御冬”。”腌白菜是北方地区的民俗习惯,晚清时期,东北人家茅屋再简陋,“而屋中必有两大缸酸白菜。”冬天腌制的酸白菜,可作为一年杂粮的下饭菜。后来北京人以窖藏的形式冬贮大白菜,这种做法至今仍然流传。明人腌盐菜的做法是,将白菜去根与黄老叶,洗净控干。每菜十斤,用盐十两,甘草数茎,用干净的瓮盛放,将盐撒入菜叶内,摆于瓮中,以手压实。至半瓮,再入甘草数茎,等满瓮,用砖石压定。腌三日后,将菜倒过,扭去卤水,另放干净瓮内,忌生水。将卤水浇菜内,候七日,依前法再倒,用新汲水淹浸,仍用砖石压之。“其菜味美香脆”。如果到春时仍然吃不完,就将腌菜在沸水中焯过,然后晒干收存。夏天将菜温水浸过,压干,用香油拌匀,用瓷碗放在饭上蒸过食用。其他如蘑菇,采取晒干,“生食作羹,美不可言,素食中之佳品也”;莼菜,四月采之,滚水一焯,落水漂用,“以姜醋食之亦可,作肉羹亦可。”水芹菜,春初采取,滚水焯过,“姜醋麻油拌食,香甚”。而北京隆冬中的黄芽菜、韭黄是富户在地窖火坑中养成的,一般贫民无福享用。冬天还有白扁豆、生黄瓜,也价格奇贵,只有贵族消费得起。

  清代日常菜肴有炒青菜、煨白菜、炒苔菜心、醋搂黄芽菜、炒瓢儿菜、炒芹、炒苋、煨蕨、煮菠菜、拌菜、煨蓬蒿、炒腌韭、腌菜、酱菜、糟菜、炙茄、拌豆、炒豆、烫豌豆苗等。我们不妨以扬州为例,看四季时令蔬菜:春夏则燕笋、牙笋、香椿、早韭、雷菌、莴苣;秋冬则毛豆、芹菜、茭瓜、萝菔、冬笋、腌菜。也有以果品作菜肴的,乾隆、嘉庆年间,有人用果品作菜,这种吃法起源于寺院,说是“颇有风味”。也有以花叶作为菜肴的,如胭脂叶、韭菜花、菊花瓣、玉兰花瓣、荷花瓣、玫瑰花瓣等。北方盛产葱蒜,“北人好食葱蒜”。直隶、甘肃、河南、山西、陕西等省,无论贫富贵贱之家,“每饭必具”。这种生活习惯至今仍在北方地区传承。

  值得一说的是豆腐,明朝豆腐是寻常食品。明初皇宫为显示生活俭朴,经常以豆腐为菜肴。清廉节俭的文人士大夫在日常生活中也是以豆腐为菜肴,据明人记载,会稽一座寺庙里住着十来个读书人,他们“会食俱用菜腐,旬日或设咸鱼,不知有肉味也。”福建俗语称:“延平豆腐邵武伞,建阳妇人不用拣。”说明豆腐出现了地方品牌。清代豆腐菜肴更为常见,有煎豆腐、京冬菜炒豆腐、芙蓉豆腐、虾仁豆腐、虾油豆腐、虾米煨豆腐、八宝豆腐、煨冻豆腐、豆豉炒豆腐等。其中八宝豆腐的做法是,以豆腐嫩片切碎,加香蕈屑、蘑菇屑、松子仁屑、瓜子仁屑、鸡肉屑、同入浓鸡汁中,烧滚起锅。豆腐脑也可做,食用时用勺不用筷子。冻豆腐是冬季佳肴,豆腐切成方块,放在窗户外,先浇热水一次,再多浇几次冷水,冻一夜,成为冰豆腐。食用时,滚去豆味,加鸡汤汁、火腿汁、肉汁、香蕈、冬笋煨之。这样冻豆腐就成为松软可口的美食。

  明清时代果品丰美,在人们日常的饮食生活中,离不开各色果品,人们常用水果待客。苹果、葡萄、杨梅、荔枝是果品中的佼佼者,有人将四果与美人相比,“苹婆如佳妇,葡萄如美女,杨梅如名妓,荔枝则广寒中仙子。”闽人谢肇制对荔枝尤为偏爱,他在《五杂俎》中多有记述,常见荔枝有二十余种,福建枫亭荔枝最佳,“核小而香多也”;有鹊卵荔枝,“小仅如鹊卵而味甚甘”;黄香荔枝,颜色泛黄;白蜜荔枝、颜色发白;双髻荔枝,皆为并蒂双生;七夕红荔枝,必到七夕才成熟。福建人酷爱荔枝,有人说吃荔枝多会发生内热,要用蜜浆解之。“闽人日啖数百,不觉热也。”只是担心吃多腹胀,就稍吃点咸食,即可消散。龙眼是闽广地区与荔枝齐名的水果,不仅味道甘美,而且对人体十分有益,龙眼干煎汁而饮,“尤养心血”,对于失眠、健忘等症有药用价值。西域有白葡萄、兔眼葡萄,锁琐葡萄等,葡萄干运销内地,味道特别甘甜。其外著名水果有“闽楚之桔,燕齐之梨”果汁充分,味道仅次于荔枝、龙眼。山东是水果主要产地,梨,枣之外,还有沙果、花红、桃、李、柿、栗等,均为佳品,而青州苹果的甜味可与吴地的杨梅媲美。明代人常用水果待客,来了客人上几盘水果。清代有人将果品作为菜肴,如炒苹果、炒荸荠、炒藕丝、炒山药、炒栗片以及油煎白果、酱炒核桃、盐水熬落花生等,不一一列举。杭州有一种“果子菜”,以小白菜与百果一起配合炒制,颜色清亮,又名“春不老”。

  (三)日常餐制与地域口味

  明清时代日常食制,有一日三餐,有一日两餐。从地域上看,南方居民多一日三餐,北方人多一日两餐。一日三餐者,早餐多吃粥与点心,午餐较丰富,菜肴较多,甚至有肉菜,晚餐比较清淡。在白昼较长时,中等以上人家,就会在上午、早、中餐之间,下午中、晚餐之间,加一次非正规的饮食,作为正餐的补充,一般是糕饼之类,在苏州就有这样的饮食习惯。乾隆皇帝南巡归来,曾对臣下说:“吴俗奢侈,一日之中,乃至食饭五次,其他可知。”其实是一种对城内人正餐之外的“小食”的误解。一般乡民早餐吃粥,晚餐吃水泡饭,完全的饭食是午餐。一日两餐的地区多在北方或南方山区,两餐中以早餐为主。饭食结构是一次面食、一次米食。比如兰州,“其居民日皆二食,一米一麦”。贫民吃不起米饭,只有水煮面条,加点盐,以辛辣品佐餐。清代湖南湖北人也是一日两餐,当然农忙时例外,冬天一般都是一日两餐。康熙皇帝曾因缺粮问题对人们日常三餐习惯表示不理解,他在批阅一封奏疏时说:“尔汉人,一日三餐,夜又饮酒。朕一日两餐,当年出师塞外,日食一餐。”说如果汉人能如此,则一天的粮食可供两天,为何不这样呢?皇帝都是一日两餐,可见北方一日两餐习以为常。晚清时期北京城内,除朝廷贵人、纨绔子弟以及南省京官“盘餐兼味”外,其余上自闲散王公及疏远之皇亲国戚、八旗官兵,以北五省京官,一日之中,“上者食面食,下者食杂粮。”佐餐食品,羊肉、鸡蛋有一两种,就是好东西,“下者生嚼葱蒜”,如果有酱作调料,就相当不错了。虽然北方人口福大不及南方,南方也非都能享受美食。晚清江西人一月之中,只能有两次肉吃,病人则以肉为药。寻常人家大都说辣椒豆豉佐饭,鱼也不能常吃。有人在见到街上小户人家每人捧一大碗饭,上面加两箸蔬菜而已。

  中国地方广大,地理环境复杂多样,在特定区域生活的人们,因为生计资源与气候条件,逐渐形成了特定的生活习性,这种生活习性体现在饮食口味上,就是人们具有不同的口味嗜好。东南人嗜好鱼类,不觉其腥;西北人嗜好牛羊肉类,不觉其膻。明人王士性在《广志绎》中说:“海南人食鱼虾,北人厌其腥,塞北人食乳酪,南人恶其膻,河北人食胡葱、蒜、薤,江南畏其辛辣,此皆水土积习,不能强同”。不同的饮食习性,来源于长久的生活环境影响,也是难以改变的文化习惯。清代人的口味嗜好沿袭传统,《清稗类钞》在“各处食性不同”中说,北方人嗜葱蒜,滇、黔、湘、蜀人嗜辛辣品,粤人嗜淡食,苏人嗜糖。就浙江一省来说,也有地方差异,宁波嗜腥味,皆食海鲜。绍兴嗜有恶臭之物,有些食物必等其霉烂发酵而后食用。

  因为各地居民口味不同,因此在调料的使用上除了一般共同的油、盐、酱、醋等大众调料外,也就各有侧重。福建人喜食海味,在烹饪时,少放酱油,而多虾油,“以微腥为美”。苏州人喜甜味,烹饪时加糖,也喜欢加五香。湘、鄂人喜辛辣品,虽面前摆满山珍海味,“无椒芥不下箸也”。贵州人习惯的是酸辣,四川人喜欢的是麻辣。这些饮食习惯,沿袭至今。

  明清时期在地域口味的基础上,形成了中国地方特色菜系。明代已出现鲁、川、淮扬、粤四大菜系。清代地方菜系进一步发展,肴馔形成特色的有京师、山东、四川、广东、福建、江宁、苏州、镇江、扬州、淮安等。这些特色菜肴主要通过酒楼餐馆的宴席体现出来。

  (四)日常饮品消费习惯

  明清时代日常生活中的饮品是茶、酒、牛乳。由于城市生活的发展,有闲阶层的扩大,人们对饮品的消费需求增长,在众多的饮料品种中出现了公认的地方名品。

  1、饮茶

  茶是中国的国饮,自六朝之后,饮茶习惯逐渐由寺观扩大到民间,唐宋时期茶饮成为社会风气。唐人将茶叶舂成细末,然后蒸成茶饼,唐诗“家童隔竹敲茶臼”,说的就是春茶的情形。宋人用碾,将茶叶碾成粉末,做成茶饼,然后进行运输、保存。当时的名品有龙凤团茶。煮茶是唐宋时期的茶饮方式。明朝饮茶方式发生重大改变,茶叶加工改成揉搓,不破坏叶片本身的结构,然后在锅中焙干,贮存瓷罐或锡罐中备用。据说这种饮茶方式的改变源于明太祖,明太祖在洪武二十四年(1391)九月,废止龙团茶饼,“惟芽茶以进”。于是不须碾造之劳,而保留茶之真味。“一瀹便啜,遂开千古茗饮之宗”。饮茶时,取出茶叶,搁置有盖的杯、碗中,用沸水冲泡,稍顷,即可饮用。上等春茶,一般耐泡,加两遍水后,方才出味。明人谢肇制说:“古时之茶,曰煮、曰烹、曰煎,须汤如蟹眼,茶味方中。今之茶惟用沸汤投之,稍着火即色黄而味涩,不中饮矣。”茶叶加工方式的改变带来了人们饮茶方式的变化,愈来愈简便的泡茶技法,对于饮茶风气的推广无疑是一大助力。《随园诗话》内载某人一绝云:“书画琴棋诗酒花,当年件件不离他。而今七事都更变,柴米油盐酱醋茶。”在开门七件事中,虽然茶居末位,但是不可或缺。明朝时就有“人固不可一日无茶”之说。

  明朝茶叶产地甚广,名茶众多,最为人称道的是松萝茶、虎丘茶、罗岕茶、龙井茶、阳羡茶、天池茶六品。也有人将六安茶、天目茶归入六大名品之中。其中罗岕茶最佳,“惜乎难得”。虎丘山茶、天池茶是市场上的佳品。明朝龙井茶已颇知名,真正的龙井茶产自龙井山,龙井山茶园不过数十亩。但在明朝已有人将附近诸处的茶叶“俱充龙井”,即使杭州人也很少有人知道龙井的真味,因为假龙井实在太多。福建武夷山茶在明代亦为名茶。茶叶的采摘、炒制与收藏对于茶质的保持与提升来说,极为重要。茶叶采摘的时机一般谷雨前后为佳,“粗细皆可用”。采摘时要天色晴朗,制作时炒焙适中,再就是收贮得法。天池茶在古雨前采摘细芽,如果炒制得法,“青翠芳馨,嗅亦消渴。”松萝有位制茶僧人说:“茶之香原不甚相远,惟焙者火候极难调耳。”六安茶,茶质甚好,就是不善炒制,“不能发香而色苦,茶之本性实佳”,所以虽有人贬低其茶品,但在明代社会受到消费者的普遍欢迎,“而举世贵贱皆啜之”。明代还有晒茶一法,不用火炒,“茶以日晒者佳甚,青翠香洁,更胜火炒多矣”。不过多数人还是饮用炒青茶。

  茶叶收藏有特别的讲究,茶叶喜温燥而忌冷湿,因此注意防潮保温。如果用坛盛茶,十斤一坛,将茶坛放在桶中,四周以稻草灰填满,坛上以灰筑实。取用时拨灰开坛,然后再盖上。有的放置楼上,瓶口倒置。明代人一般喝绿茶,好的芽茶绝不添加任何东西。也有人好以花拌茶,但这种茶是一般的细茶,花的加入,“庶茶味不减”,如橙茶、莲花茶等。花茶在明朝开始在普通人中流行,能够入茶的花色有木樨、茉莉、玫瑰、蔷薇、兰蕙、橘花、栀子、木香、梅花等,拌茶的花,花蕊要半含半放香气全者,茶与花的比例要适当,“花多则太香而脱茶韵,花少则不香而不尽美。”一般是“三停茶叶一停花”。如果是制桂花茶,就用瓷罐,一层花,一层茶,装满封固。

  清人茶叶著名产地除江浙福建外,广东茶也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。白云山的顶湖茶,烹之作素馨花气,“味甘淡而滑”。罗浮山的罗浮茶,用景泰泉水,“芳香勃发”,乐昌有毛茶,茶叶微带白毛,“其味清凉”。潮阳有凤山茶,“可以清膈消暑”,亦称黄茶。还有苦丁茶、黄连茶、乌药茶等。东莞的研茶是一种特别的药茶,它以芝麻、著油与茶叶混合煮成,说是可以“去风湿,解除食积”,还可以疗饥。云南普洱茶,一名蒙山茶,“性温味厚”,保持古代制法,蒸制为茶团,有助消化功效。清代绿茶仍为主导饮品,花茶继续受到人们的喜爱,《清稗类钞》饮食类记载了诸多花茶的制法,如梅花点茶、莲花点茶、茉莉花点茶、玫瑰花点茶、桂花点茶等。茶叶与茉莉花拌和窨藏的香片茶,是天津、北京、福建人嗜好的饮品。

  饮茶习俗中,文人雅士讲究水清、器洁、味正。水有软硬,现代科学证明,每升水含钙镁离子低于8毫克的为软水,反之为硬水。用软水泡茶,色香味具佳;用硬水泡茶,汤色变,香味减。”如果水质不好,就会损坏茶味,饮茶中“择水最为切要”。山水为上,江水为次,井水最下。山水取漫流的清泉,江水取离人远的江心水,井水取人多汲处。历代关于各地名泉水质的评价大致相近,如镇江中冷泉、无锡的惠泉、杭州的虎跑泉、北京海淀的玉泉等,乾隆皇帝将玉泉定为第一。皇宫饮水都用玉泉水。其他如长江江心水是茶饮的好水,明朝有一句俗语:“扬子江心水,蒙山顶上茶。”泡茶前先用热水洗茶,然后沸水冲泡。茶具宜清洁,白色瓷器小盏为上。茶味宜正,上等茶,不宜杂其他花色香草。“茶有真香、有佳味,有正色”。这种品茶方式是一种美学与心境的追求,在明朝文人士大夫那里成为一种享受闲暇的生活韵味。

  一般大众在家中消渴,或市肆消遣,就没有特别的讲究,人们在待客与社交活动中,饮茶成为一种助兴的方式。为了适应人们饮茶消闲的需要,明朝后期开始在一些城市开设了茶肆、茶馆,如南京徐十郎的茶肆,杭州好事者开的茶馆。

  清朝中期以后城镇中茶肆普遍,茶肆成为市民休息、娱乐消闲的处所。据《清稗类钞》记载,茶肆所卖之茶为红茶、绿茶两大类。红茶为乌龙茶、寿眉茶、红梅茶等,绿茶为雨前茶、明前茶、本山茶等。有以壶盛茶,有以碗盛茶,有坐而饮者,有卧而啜者。有人偶尔去茶肆消遣,与知己闲谈。有人终日流连,乐而忘返。

  京师茶馆,摆列长案,茶钱、水钱分开计算。有人提茶壶前来,自备茶叶,“出钱买水而已”。茶馆中汉人较少,八旗人士中虽官至三四品,也出现在茶馆,还提着鸟笼,牵着长袍,在人多处就坐,喝茶休息,与马夫走卒杂坐谈话,“不以为忤也”。也有装修阔绰的茶铺,“金粉装修门面华,徽商竞货六安茶”。北京茶铺卖的大部分都是六安大叶茶,以茉莉花熏之,茶带茉莉花香。城外茶园以演剧招客,城内茶园不演剧,有说书、杂耍。有一种“窝窝社”,是兼卖点心的小茶馆。茶馆卖的窝窝点心甚小,名为“艾窝窝”。相传是明朝宫廷食品,以前名为“御艾窝窝”。”

  乾隆末期,江宁始有茶肆,有名的茶肆有鸿福园、春和园,“各据一河之胜,日色亭午,座客长满”。所用茶叶有云雾、龙井、珠兰、梅片、毛尖,随茶客需要点取,饮茶时佐以小吃,如酱干、生瓜子、小果碟、酥烧饼、春卷、水晶糕、花猪肉、烧卖、饺儿、糖油馒首等。

  上海茶馆始于同治初年,有丽水台、一洞天、江海朝宗等数家。后有青莲阁、同芳茶居、东洋茶社等。上海茶馆卖茶兼卖糖果点心,也是妓女流连之地。青莲阁茶肆,每到傍晚,茶客麇集,人们到这里不仅是为了品茗,而且是为“品雉”(雉,妓女的一种称呼)。

  扬州是明清时期的典型消费城市之一,扬州人好品茶,清晨即赴茶室,空腹而往,至到快中午,才回来吃午餐。当然也有一种特殊佐饮的食品干丝,干丝是将豆腐干切成丝,下水煮,加虾米,调以酱油、麻油。食用时蒸以热水,这样就保证食物的温度。清人李斗在《扬州画舫录》中说:“吾乡茶肆,甲于天下,多有以此为业者”。扬州茶肆为天下之最,茶肆多为园林式建筑,“楼台亭舍,花木轩石,杯盘匙箸,无不精美。”茶肆有荤、素之分,荤茶肆大略是兼卖食品点心一类,如合欣园本亢家花园旧址,改为茶肆,“以酥儿饼见称于市”。素茶肆大略只卖茶饮。荤茶肆多于素茶肆。扬州茶肆茶客甚众,如明月楼茶肆,“饮者往来不绝,人声喧阗,杂以笼养鸟声,隔席相语,恒以眼为耳。”这时的茶肆完全没有了明人所欣赏的雅静,简直成为茶市。喝茶也就不在于品味,而是一种社会交往。扬州还有一种“茶桌子”,属于大碗茶的性质。乔姥在长堤卖茶,“置大茶具,以锡为之,少颈修腹,旁列茶盒,矮竹几杌数十。每茶一碗二钱,称‘乔姥茶桌子’。”每端午赛龙船时,茶客往往不给钱而去。明朝的著名说书艺人柳敬亭曾在虹桥这样的“茶桌子”与杜茶村“谈宁南故事,击节久之。”

  苏州妇女喜欢入茶肆饮茶,同治、光绪年间地方官禁止民家女仆上茶肆饮茶,“然相沿已久,不能禁”。镇江人饮茶,必佐以肴。肴以猪肉为之。

  汉口同样茶馆众多,茶馆成为城市平民消闲的场所。叶调元在《武汉竹枝词》中说:“无数茶坊列市圜,早晨开店夜深关。粗茶莫怪人争嗑,半是丝弦半局班。”女性在茶坊唱丝弦,屠户、卖菜的小贩在此聚集唱他们喜欢的小曲。

  长沙茶肆,饮茶者入座后,茶博士就用小碟放些盐姜等待客,客人在茶钱外,另外要给点报酬。湖南人喝茶时还放豆子、芝麻、盐姜,称为芝麻豆子茶,这种茶可以食用,客人会连茶叶一块吃掉。用姜煎茶是唐宋古法,明清时期在湖南仍然传承。现今在传统的武陵区域,还喝一种擂茶,大概就是这一类。擂茶的主要原料是茶叶、黄豆或绿豆、生姜、芝麻等。制作时将原料放在擂钵中擂成糊状,然后用开水冲成乳白色的茶饮。喝擂茶时,桌上摆一些小食碟,人们边吃边喝边聊。

  广东人在杂货铺中兼卖茶饮,没有茶座,过往的客人“立而饮之”。卖得最多的是王大吉凉茶,其次是正气茅根水、罗浮山云雾茶、八宝清润凉茶。还有菊花八宝清润凉茶,其中有杭菊花、大生地、土桑白、广陈皮、黑元参、干葛粉、小京柿、桂圆肉八味,大半是药材。因为水土的原因,广东人喜喝凉茶、药茶的习惯至今依然。

  福建盛行功夫茶,广东潮州也嗜好此茶。功夫茶讲究用宜兴紫砂壶,茶杯小如胡桃,茶叶用沸水冲泡加盖,然后用沸水徐淋壶上,等水将满茶盘时,覆以毛巾。过一会儿,去掉毛巾,再注茶杯中,奉客。客人必须慢慢品尝,如若急饮,主人就觉得你不会喝茶。

  2、饮酒

  酒是日常的生活饮品,随着人们对酒类需求的增加,明清时期酒业生产扩大,酿造技术提高,出现了不同原料酿造的酒品,人们在饮用时有了更多的选择,饮酒的口味出现了多样化的趋势,酒品的地方消费特性十分明显。据明人顾起元在《客座赘语》中所述,明代地方酒品丰富,此外还有域外的美酒:

  计生平所尝,若大内之满殿香,大官之内法酒,京师之黄米酒,蓟州之薏苡酒,永平之桑落酒,易州之易酒,沧州之沧酒,大名之刁酒、焦酒,济南之秋露白酒,泰和之泰酒,麻姑之神功泉酒,兰溪之金盘露酒,绍兴之荳酒,粤西之桑寄生酒,粤东之荔枝酒,汾州之羊羔酒,淮安之荳酒、苦蒿酒,高邮之五加皮酒,扬州之雪酒、豨莶酒,无锡之华氏荡口酒、何氏松花酒,多色味冠绝者。若市酤浦口之金酒,苏州之坛酒、三白酒,扬州之蜜淋漓酒,江阴之细酒,徽州之白酒,句曲之双投酒,皆品在下中,内苏之三白,徽之白酒,间有佳者。其他色味俱不宜入杯勺矣。若山西之襄陵酒、河津酒,成都之郫筒酒,关中之葡萄酒,中州之西瓜酒、柿酒、枣酒,博罗之桂酒,余皆未见。说者谓近日湖州南浔所酿,当为吴、越第一。若四川之咂麻酒,勿饮可也。

  四夷入国朝来,所闻酿酒,朝鲜以杭为酒,女直嚼米为酒,鞑靼别部安定、阿端二卫,以马乳酿酒,占城以椰子为酒,渤泥亦以椰子为酒,拂菻国以葡萄酿酒,缅甸有树头酒。惟暹罗以杭为酒,王弇州闻之人言,此为四夷第一。于阗国有葡萄为酒,又有紫酒、清酒,不知其所酿,而味尤美。

  明朝人对酒的品味有自己的喜好,“酒以淡为上,苦冽次之,甘者最下。”明人以淡雅为审美标准,在饮食生活中常推崇口味的清淡。京城的薏酒,用薏苡籽酿造,“淡而有风致”。易州酒好过薏酒,“而淡愈甚”。襄陵酒清洌、潞酒奇苦,京师的烧刀酒,平民百姓最为喜爱,但酒性浓烈,“不啻无刃之斧斤”。江南的三白酒,酒香半九州。三白指以白面为曲,以白米与洁白之水一起酿造。三白酒以吴兴酿造为上,吴兴诸泉“甘洌异常”,“泉洌则酒香”。苏州人因为急于出卖,在水米上选择不精,所以苏州的三白酒不及吴兴。明人饮酒以小盏或酒杯,旁有乐人助兴,弹个古筝,唱个小曲儿。酒令在当时流行,《金瓶梅》第六十回:“座上沈姨夫向西门庆说:‘姨夫,不是这等,请大舅上席,还行个令儿,或掷骰,或猜枚,或看牌,不拘诗词歌赋、顶真续麻、急口令,说不过来吃酒。’”西门庆同意。于是吴大舅拿起骰盆儿说道:“列位,我行一令。顺着数去,遇点要个花名,花名下要顶真,不拘诗词歌赋,说一句,说不来,罚一大杯。”接着吴大舅起令:“一掷一点红,红梅花对白梅花。”吴大舅掷了个二点,多一杯。饮过酒,该沈姨夫接掷,沈姨夫说道:“二掷并头莲,涟漪戏彩鸳。”沈姨夫也掷了个二点,饮酒两杯。接着韩姨夫行令:“三掷三春李,李下不整冠。”韩姨夫掷完,吃了酒,送骰盆给温秀才,温秀才道:“我学生奉令了:四掷状元红,红紫不以为亵服。”温秀才饮了一杯酒,该应伯爵行令,应伯爵说我一字不识,不会顶真,只说过急口令儿罢:“一个急急脚脚的老小,左手拿着一个黄豆巴斗,右手拿着一条棉花叉口,那急急脚脚的老小,放下左手提的黄豆巴斗,走向前去打那黄白花狗,不知手斗过那狗,狗斗过那手。”西门庆说“该罚他一钟,不成个令。”由此可见当时席间行酒令的情形。

  清代饮酒风习一如明朝,饮酒助兴的花样也愈来愈多。京师酒肆有三种类型,一种是南酒店,卖女贞、花雕、绍兴及竹叶青,佐酒的食品有火腿、糟鱼、蟹、松花蛋、蜜糕等。一种是京酒店,为山东人所开,卖雪酒、冬酒、涞酒、木瓜、干榨,酒又分清浊。佐酒的食品有煮咸栗肉、干落花生、核桃、榛仁、蜜枣、山楂、鸭蛋、酥鱼、兔脯等。再一种是药酒店,烧酒用花蒸成,如玫瑰露、茵陈露、苹果露、山楂露、葡萄露、五茄皮、莲花白等。凡是用花果酿造的,都以露命名。卖药酒的酒店不卖食品。

  越酿驰名全国,出于绍兴,人们不说绍兴酒,只名绍兴。用春浦之水酿造的绍兴酒是最好的,运到京城的,必然是上品,称为“京庄”。江苏镇江有百花酒,“甜而有劲”。

  烧酒属于烈性酒,用高粱制者称为“高粱烧”,麦米糟所制者称为“麦米糟烧”,掺入各种植物所制者,统名为“药烧”,如五茄皮、杨梅、木瓜、玫瑰、茉莉、桂、菊花等。北方人喝酒必喝高粱烧酒,而且以河北、山西出产为佳。上等的高粱酒,刚人口,“即有热气直抵心脾”。

  沧州酒,明代即已著名,乘船往来者,大多在岸上肆中沽酒。为了防止官吏征求无厌,土人都不以真酒售卖,即使高价利诱,或者鞭打胁迫,都不献出真酒。沧州酒不是一般市井能够生产的,它出自旧家世族,酿造技艺世代传授,否则不能掌握水火的节候。酿酒的水必取自卫河的南川楼下,用锡罐沉入河底,取所涌出的清泉。酒的收贮也特别讲究,“畏寒畏暑,畏湿畏蒸,犯之则味败。”新酒不太好,必须藏十年之后,“乃为上品”。在搬运过程中,也须特别小心,稍一摇动,味道即变。运到销售地后,必须放在安静处沉淀半月,酒味才恢复常态。取酒饮用时,酒勺应平,否则,又要等沉淀几天才能饮用。真沧州酒虽然喝得烂醉,也不恶心反胃,只觉四肢畅适,怡然高卧而已。如果是用一般卫河水酿造的,就没有这样的效果。即使是真酒,也有新陈的区别,要检验酒的收藏年份,只要给酒加温就知道结果,二年的酒温两次,十年酒温十次。多温一次,酒味即变,“毫厘不能假借”。

  葡萄酒。外国进口甚多,用没有去皮的葡萄酿造的酒为红色,为红葡萄酒;用去皮的葡萄酿造的葡萄酒呈白色,叫白葡萄酒。还有产自西班牙的甜葡萄酒,烟台张裕酿酒公司能仿制这一酒品。其实,在汉唐时期西域就有葡萄酒,酿酒术在唐朝时期已传入中土。

  麦酒,即啤酒、皮酒。以大麦为原料,东汉已能酿造。近代上海酒楼时兴啤酒。

  顷刻酒,台湾澎湖人采树叶裹糯米少许,吐之盆中,顷刻成酒。初饮,淡泊无味,一会儿,就有醉意,称为“顷刻酒”。用口嚼生米为曲,是台湾人制酒的方法。他们将口嚼的酒曲,与蒸饭调匀,放在缸内,密封五月。在掏酒品尝时,口中须诵念祝语,以使酒成。

  女儿酒,清代浙江地方,女儿初生之年,就酿酒,出嫁时才开坛。各家密藏,不能出售。举行婚礼时,女方先给男方送去自己家酿造的酒水,这种酒称为“女儿酒”。舒铁云在品尝到女儿酒后赋诗,诗曰:“越女作酒酒如雨,不重生男重生女。女儿家住东湖东,春槽夜滴真珠红。旧说越女天下白,玉缸忽作桃花色。不须汉水酸葡萄,略似兰陵盛琥珀。不知何处女儿家,三十三天散酒花。题诗幸免入醋瓮,娶妇有时逢麹车。劝君更尽一杯酒,此夜曲中闻折柳。先生饮水我饮醇,老女不嫁空生口。”贵州苗人也有酿女儿酒的习俗,生女,等到女儿有几岁之后,一定要酿酒,“至寒月,取陂池中水,密封于罂,瘗陂中。至春涨水满,亦不发。”

  等到女儿出嫁时,挖开陂塘,取出酒坛,招待宾客。这种酒味道甘美,平时是喝不到的,称为“女酒”。

  清朝人饮酒俗规不少,一般行酒令,酒令丰富,世间万物都可入令,如人物、事物、花草、虫鱼、曲牌、诗词、中药、月令等等,都可作为酒令的内容。行酒令时公推一人职掌游戏规则,其人先饮一杯酒,这酒称“令酒”,再行使自己的权利。违令之由其主罚。《红楼梦》第四十回,贾母先笑道:“咱们先吃两杯,今日也行一令才有意思。”凤姐推鸳鸯为令官,鸳鸯谢了坐,也吃了一盅酒,笑道:“酒令大于军令,不论尊卑,惟我是主。违了我的话,是要受罚的。”鸳鸯以骨牌的色点作为酒令的话头,三张骨牌凑成一副儿,将三张牌拆开,先说头一张,次说第二张,再说第三张,说完了合成这一副的名字。无论诗词歌赋,成语俗语,跟上一句,都要押韵。错的罚一杯。酒令从贾母开始,鸳鸯拿了一副儿,说“左边是张天”。贾母道:“头上有青天。”众人道:“好。”鸳鸯道“当中是个‘五与六’。”贾母道:“六桥梅花香彻骨。”鸳鸯道:“剩得一张‘六与幺’。”贾母道:“一轮红日出云霄。”鸳鸯道:“凑成便是个‘蓬头鬼’。”贾母道:“这鬼抱住钟馗腿。”说完,大家笑说:“极妙”。轮到刘姥姥时,刘姥姥说:“我们庄稼人,也常会几个人弄这个,但不如说的这么好听。”鸳鸯拿的第一张牌是四四点,又叫人牌,鸳鸯说:“左边‘四四’是个人。”刘姥姥说:“是个庄稼人罢。”鸳鸯道:“中间‘三四’绿配红。”刘姥姥说:“大火烧了毛毛虫。”鸳鸯道:“右边‘幺四’真好看。”刘姥姥说:“一个萝卜一头蒜。”鸳鸯道:“凑成便是一朵花。”刘姥姥说:“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。”虽然这是文学化的民俗描述,不一定是真实的摹写,但从中我们窥见清代酒令的一斑。贾母与刘姥姥所说的酒令在内容上虽然有雅俗之别,其助兴娱乐的性质则一。行酒令无非是借助游戏制造饮酒的气氛与罚酒的理由让人多喝,有时酒令太苛刻,反而失去娱乐的本意,令人不适。

  清初黄九烟针对这一情况,专门写了一篇《酒社刍言》批评这一风气,提出三戒:一戒苛令,认为借酒令劝酒,难免强人所难,无论主客,以率真“称量而饮”,不须苛令强迫。二戒说酒底字,酒底大概是一种表现知识广博与语言反应能力的酒令,“说酒底者,将以观人之博慧也。”黄九烟认为,为了对付酒令而苦心焦思、搜索枯肠,不如不饮。甚至有人借觞政以逞聪明,假席纠以作威福,更是不值得与其坐饮。三戒拳哄,世俗猜拳行令,口手并用,称为拇战。黄九烟认为这种“捋拳奋臂,叫号喧争”的声态与市井俗人无异,有违酒礼。以上三条,“世俗相沿习而不察”,由黄九烟的批评性的记述中可见清代饮酒习俗的一般情形。

  明清时期的饮酒习俗中,闹酒、斗酒的花样翻新,既有文雅的韵语比试,也有俗趣盎然的猜拳行令,饮酒对于人们来说,并不仅在于口腹之欲,饮酒成为人们的社交娱乐形式,它虽然不符合一些儒家学者的口味,但却真实地展现着明清社会生活的特性。

  除了茶饮与酒品外,明清时期人们还饮用牛乳。《利玛窦中国札记》中载:“中国人只喝牛奶,而不用山羊奶或奶酪作为饮料。”蒙古族人食用奶酪,称为奶茶。

  明清时期饮食生活中值得一提的是,抽烟习惯的形成。烟草的传入是在明朝后期,最先在福建种植。当时有人因为烟能醉人,号曰“乾酒”。崇祯年间,有人引种,加工的方法是将烟叶阴干,细切为丝,远贩外地。当时本地人不敢品尝。明末官府严禁,烟草种植、贩卖违法。清初开始,吸烟流行,烟草种植普遍。“顺治初,军中莫不用烟,一时贩者辐辏,种者复广。”③清朝吸烟成为民俗习惯,“近日宾主相见,以此鸣敬”,开始在城市吸食,继而传至乡村,开始只有男子吸烟,继而妇女闺阁皆吸,可谓“习俗移人”。

  (五)节令饮食民俗

  中国民众的饮食生活有着较强的节日时令特性,人们在日常饮食之外,看重节令饮食,四时八节中都有特别的应时迎节的食品。明清时期节日习俗中已形成明确的专属食品,这些节日时令食品至今仍为国人所享用。

  1、春季节令食俗

  春为四季之首,春季节令日有立春、元旦新年、元宵、二月二、清明等。立春。立春是春季的第一节日,立春的节令食品围绕着迎春展开。人们对春天的感受是从味觉器官开始,从六朝开始,人们就选定特别食品,以体味春天,如萝卜、新韭、春饼、生菜等,称为“春盘”。明代北京立春日十分隆重,不仅要举行盛大的迎春仪式,而且皇帝要在午门“赐百官春饼”。无论贵贱皆嚼萝卜,名为“咬春”。人们还互相宴请,“吃春饼和菜”。杭州立春之仪除了仪式活动外,“举酒则缕切粉皮,杂以七种生菜,供奉筵间,盖古人辛盘之遗意也。”清代北京新春日献辛盘,即“春盘”。从士人到普通百姓都要杀鸡割肉,做面饼,“而杂以生菜、青韭芽、羊角葱,冲和合菜皮,兼生食水红萝卜,名曰咬春。”除生菜外,其他的菜都有一种特殊的辛辣味。甜爽而微带辣味的萝卜是北京人冬春季节的时令食品,清代北京人喜欢吃的这种水红萝卜至今仍为北京人所喜爱,俗名“心里美”。陕西凤翔人,立春日,饮春酒,吃白萝卜。苏州人立春吃春饼,春饼由市场提供。立春前一日,市上就出卖春饼,商贩在他的春饼摊上特别插上广告性的标牌,上书“应时春饼”。这种春饼饼薄形圆,里面有肉与野菜,作为春盘的佐餐,“邻里珍为上供”,居民之间相互馈赠春饼以贺节。这种春饼就是我们今天正月常吃的春卷。

  元旦新年,是一年的开始,也是春季的首要大节。在节日食品上,以象征迎新与尝新的食品为主。明清时期,北方元旦新年主要节日食品是饺子,饺子明代称为扁食或水点心,明代北京元旦“作扁食,奉长上为寿”。扁食煮好后,献给长上,作为祝贺其添岁添寿的庆贺食品。有的人为求吉利,在饺子内包一二枚银钱,得到者,一年有好运。往来馈送的食品有“百事大吉盒儿”,内盛柿饼、荔枝、圆眼、栗子、熟枣等。还有小盒儿装的驴头肉,名为“嚼鬼”,因为当时俗称驴为“鬼”。”还有的吃一种黍糕,名为“年年糕”。 清代北京除夕夜包水饺,称为煮饽饽。在天津宝坻乡下有一首民谣:“夏令去,秋季过,年节又要奉婆婆。快包煮饽饽。皮儿薄,馅儿多,婆婆吃了笑呵呵。媳妇费张罗。”五更交年时,全家人一起烧香、焚纸、吃煮饽饽。北京的节日禁忌中元旦不吃米饭,只吃蒸食米糕汤点,说这样一年平顺,不会与人发生口角。南方新年,人们主要是吃年糕、糍粑,饮屠苏酒、椒柏酒。明朝时饮椒柏酒、屠苏酒的习俗,在江南地区还有流传,杭州“为椒柏之酒,以待亲戚邻里”。苏州元日,饮屠苏酒,做生菜、春盘、节糕.清代苏州新年年饭是在除夕准备的,人们煮饭盛在竹箩中,放上红橘、乌菱、荸荠等果品及用糕做的元宝,并在上面插松柏树枝,陈列在中堂上,新年时取此蒸食,意思是粮食新旧相接,大家总有饭吃。新年还吃年前海洗好的米,称为“万年粮米”。湖北人元旦吃糍粑,来了客人就用糍粑招待。黄安人将糯米蒸熟捣烂,做成厚七八分,直径尺许,方圆不一的糍粑,作为拜年礼品。拜年客来了后要吃糍粑面,“复煮酒设馔,谓之‘拜年酒’。”孝感人新年亲朋互相拜年,一定要留下吃饭,称“拜年不空过。”互相送糍粑为节礼,俗语有“拜年拜节,糍粑发裂。”这种节令食俗在鄂东地区十分普遍。黍米、糯米等黏性食品在古代社会是祭祀神灵的祭品。明清社会,人们在元旦祭祀祖先之后,将它们作为节令食品供人享用。

  元宵,新年第一个月圆之夜。正月十五元宵节的节日食品是象征月圆的汤圆,北方一般称为元宵,“以上元之夕必食之也”。明清时期,元宵仍然是典型的节日食品,无论城乡人们在元宵节都要吃元宵。元宵是带馅的米粉丸子,其做法有手捏与簸箕摇滚两种。明代北京元宵的制作原料是糯米细面,内用核桃仁、白糖做馅,洒水滚成,如核桃大。这种摇滚元宵的做法一直保持到当代。苏州上元夜晚家庭会饮,用米粉做丸子、油饼之类。杭州元宵市面上出卖有粉团。清代,正月十五吃元宵的习俗更为广泛,元宵的品种也丰富多样。北京的桂花元宵、宁波灯圆、杭州的上灯圆子、苏州的圆子、孝感的鹅卵元宵等。北京元宵节市上卖元宵,小贩挑担者,担着锅炉与裹有山楂、白糖、奶油、果品等馅的挑子,沿街叫卖,人们在街头可以吃到热乎乎的元宵。宁波在正月十四各家就开始用秫粉做圆子,如豆子大,称为“灯圆”,祭祀祖先之后,一家老小共享汤圆,表示团圆。山东登州在元宵节这天以糯米面做丸,俗呼“团圆”,士民以此祭先祖,祭毕合家食之,取团圆之义。孝感的鹅卵元宵以糯米粉做成鹅卵状,俗称“鹅卵”,一般是养鹅人家做这种元宵。孕妇在火上烧烤鹅卵元宵以此占卜生儿生女。“卵裂兆女,卵起疣兆男。”在元宵节食品中除了元宵以外还有几种特别用来占卜的食品,如明清时期江南苏州流行的爆孛娄,苏州人在元宵节期间,将糯谷投到热锅中爆成米花,称为“爆孛娄”或“卜流”,老幼各占一粒,以ト流年休咎。明朝李诩《爆孛娄诗》:“东入吴门十万家,家家爆谷卜年华。就锅抛下黄金粟,转手翻成白玉花。红粉美人占喜事,白头老叟问生涯。晓来妆饰诸儿女,数片梅花插鬓斜。”该诗形象生动地展示了吴地这一特有的节日占卜民俗。元宵另一占卜性的食俗是做面盏,湖北均州上元晚上和粟麦荞面为金银铁盏,注以油膏,供于神前,或按月为一面盏,共计十二盏。闰月就加一盏,然后放在釜甑蒸之,看盏中水汽的多少,“藉以知累月雨水之多寡,颇有验。”山东登州也有做面盏照月序蒸之,以卜水旱的习俗。元宵作为新年的重要庆祝日,同时也是新年人事年成的预测日,人们沿袭着古老的饮食祭祀与占卜习俗,在享受美食的同时,也满足了知晓未来想法。

  二月二,龙抬头。北方地区比较看重这一节日,节令食品以年糕、煎饼为主。明朝北京各家用黍面枣糕,以油煎之,或者用白面和稀,摊成煎饼,这种食品称为“熏虫”。北京臭虫多,人们在二月二这天熏床炕,所以将所吃食品叫成此名。有的将元旦祭祀后的饼留到这天食用。”清朝北京人将这天所吃的食物都冠以龙名,饼称为“龙鳞饼”、面称为“龙须面”,饺子称为“龙牙”,饭称为“龙子”等。河南渑池人二月二日,用谷子或黍米面做成中空的圆形食品,俗称“狼戴帽”或“吃窝窝”。偃师人这天作面茶,敬神后,全家共同食用,称为“完茶”。南方一般称二月二为土地公公生日,做土地会,祭祀土地神,饮酒娱乐。苏州这天将旧年留下的年糕油煎食用,称为“撑腰糕”。徐士